很久很久以前，四土地方有兩夫婦，是上司家的奴隸。他們除了給土司種地、上差外，還要到人跡不到的高山上去為土司牧放牛羊，日子過得很苦。
他們晚年生·廠個兒子，取名叫讓格，他們非常愛他。一般的奴隸都是愛自己的孩子的，因為他們生活很苦，到處都受著輕視、冷遇和虐待。只有在自己親生孩子面前，他們才能感到一線希望、一點幸福和人生的樂趣。因此，他們非常愛自己的孩子。
但讓格才三歲，他父親就因為過於勞累死去了。於是他母親不得不十天一輪，代替丈夫到土司那堅去上差。替土司出差，背水，種地，做各種苦役。
孩子到了六歲時，因為家裡實在生活不下去，他媽媽才讓他去替別人看羊。土司知道了，生氣說：“我家的‘可把’怎能替別家放羊，實在太沒規矩了，叫他來替我放羊。”於是他母親又只好自己拚命捱餓，拚命積攢一點粗糙的苦養，為兒子做點粑粑，讓他帶到高山去替土司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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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到了十二歲，慢慢懂事了。看見母親給土司做那樣的苦役，心裡不忍。一天，他向母親說：“媽媽，你一天天老了，已經背不起水，種不得地，不能上高山去砍柴了。現在讓我替你上差吧!”從此，到了上差日期，他就替母親去上差，給土司家做一切雜事和苦役。
到了他十八歲時，他母親更顯得衰老了。他心想：“可憐的媽媽，一天一天地更老了。不知她還能活在人世間有多久啊!我現在大了，要想法，好好奉養她才行。”因此，他除了上差以外，就上山打獵。用獵來的東西，換一些油、鹽、糧食，來奉養母親。
讓格很聰明，過了不久，就成了這一帶有名的獵手。他時常能夠獵到一些珍貴的野獸，因此他和媽媽的生活比原來過得好些。現在，他自己也有錢買一隻鑲著銀飾的漂亮的火槍了。
他時常到附近一座高山上去打獵。那山上四時都積著冰雪。山頂上有一個大海子，周圍有無數的雪山，還圍滿密匝匝的森林，林裡儘是野獸的巢窟。因為這裡野獸多，他到這裡來打獵時，還常常在這裡過夜。 本文來自織夢
這次，讓格又到這裡來打獵了。
他忽然發現海子周圍和往回不一樣。往回，海子的岸邊上積著白雪，好像一張厚厚的白色絨毯，永遠顯得晶瑩潔白，從無破綻；但現在卻顯得殘破、散亂，像被什麼東西踐踏過一樣。往回周圍樹上積著雪，又懸著雪融時結成的各種透明的流蘇；但現在這些雪和冰也散亂了，像忽地被旋風吹過一樣。只有四周的雪山沒有變樣，千峰萬峰仍然在陽光中耀眼地排列著，它們銀光燦燦的倒影映在海子裡。
他覺得奇怪，很自然地用一個獵人的機警的眼光向周圍仔細地查看。他走到海子邊，才看見海子周圍不止散亂，還擺滿了白的、黑的、灰的各種羽毛和一些小魚的屍體。他更覺得奇怪，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就帶著火槍，爬上一株大樹，向四周觀看。
正當他看時，忽然響起一陣旋風一樣的聲音。從東方雪山上漫天飛來了無數灰色的長頸水鳥。它們飛來時，幾乎把這一望無邊的大海子都遮掩了。翅膀扇動的聲音，如像一陣旋風一樣，令人驚恐。它們一到海面，立刻鑽進水去，追趕著水裡的水族。但水裡也像擺成了陣勢，時時又把它們逐出水面來。當這些灰色的鳥族上來時，還帶著一些夾住它們胸脯的蟹、咬著它們腿和爪的龜，還有緊緊地纏著它們頸子不放的赤色的水蛇和綠色的水鰻，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多須的魚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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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魚類也有不少翻著白肚浮在水面，也有被鳥族銜來丟在岸上的。
讓格看見這一切，不覺吃驚了。他想：“它們像在打仗。但這些兇惡的鳥，為啥要從雪山外面飛到海子上來和魚交戰呢?看樣子魚類受的損失不小了。”他心裡不平，就不知不覺用手提起火槍，向那正在海面逞兇的長頸鳥放了三槍。
槍聲很猛烈。加上四圍雪山的迴響，聲音很大。頓時，所有的長頸鳥都吃驚了，紛紛從水裡鑽出，驚惶地高鳴著招呼同伴，向雪山外飛走。
一霎時海面又恢復了它原來的平靜，只剩下少數的魚兒在水面打圈子，像在找尋什麼一樣。
這時，天已晚了。讓格照一般獵人的習慣，就在附近的山洞裡燒火，煨茶，打尖，準備在那裡過夜。這天因為疲勞，他很快就睡著了。
當他睡熟時，他看見一個老人走到他的面前來，向他說：“小伙子，我是這裡的山神，我真要謝謝你，今天你做了一件公正事，使我們這一方以後可以得到平靜。你做了這件很好的事，將會得到一個很好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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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驚地說：“老伯伯，我今天沒有做什麼公正事。我實在記不得，我在哪裡做過什麼呢。”
老人見他不懂，就向他說：“難怪你不懂得。今天在海子上打仗的，是雪工司和海王的隊伍。雪土司看上了海王的女兒，一定要娶她，海王不肯，因此，就打起來。已經打了好幾天了，海裡水族死傷得狽重。幸喜你放了槍，才把雪土司的隊伍趕走。照今天的情形看，雪土司家是不敢再來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因為這樣，海王將要酬謝你。你是個好心腸的人，你每天打獵奉養母親，又為了不平去幫助別人。你的心真比黃金珠寶的價值還高。你真該得到相稱的報酬。不過，小伙子，你聽我的話吧!當海王謝你時，你最好不要他的金銀，不要他的珠寶，你只要他經堂上三個花瓶中的第三個瓶和那瓶中的花，你將得到比金銀價值還高的東西。但是你千萬不要說出這是我說的呀!”老人說完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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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格醒來才知是一夢。他覺得很奇怪，一邊揉眼睛，一邊往洞外望，想知道他究竟遇見了什麼。
這時已是早晨，到處照著金色的陽光，海上升起了一層薄霧。他忽地看見一隊人從海子的霧中升起，由海面向他走來。
這隊人走來，向他深深行禮說：“你昨天救了我們所有的水族，為了表示感謝你，海王要親自向你道謝。因此差我們到這裡來請你。”
他搖頭說：“我怎麼能到海裡去呢?我家裡有媽媽等著我給她找吃的，還要定期到土司官寨去上差，明天就到期了。再說，我是一個普通人，怎能下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