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中的小人們
一個寒冷的十一月的黃昏。 織夢好，好織夢
郵遞員用力敲著一幢大建築物的門。 本文來自織夢
“信——信——” 本文來自織夢
那家連信箱都沒有。既沒有門牌．也幾乎沒有窗戶，只有銹住了的沉重的鐵門．白牆壁巳燻黑，房子裡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織夢好，好織夢
（這種地方，會有人嗎？）
想著，郵遞員繼續敲門。為什麼？因為那信上寫著： 內容來自dedecms
東街 三——三——十一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菊屋酒店 收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而且，那建築物，分毫不差是菊屋的酒庫。 copyright dedecms
郵遞員聽說過，20年前，這一帶有一家酒店，它的名字就叫菊屋。他還聽說過，戰爭時，這兒只剩下一個酒庫，別的都被燒光了，家屬和店員紛紛四散，酒店倒閉了。 本文來自織夢
但是現在，信卻寄到僅存的酒庫。 copyright dedecms
從那以後，世間完全變了樣，鎮的樣子，街道的名字也變了。但是，那信封上確實寫著現在的街名、門牌號。毫無疑問，就是這酒庫。 內容來自dedecms
郵遞員再一次大聲喊：“菊屋先生——” copyright dedecms
然後，他把耳朵貼到鐵門上。 dedecms.com
裡邊發出咕冬咕冬的聲音，接著，傳來鑰匙開鎖的喀嚓喀嚓聲。郵遞員不由得往後退，說：“哪個……信。”
門吱地一聲打開了。郵遞員眼前，靜靜地站著一位身穿深藍色碎白道花紋布衣服的老奶奶。
copyright
她年紀將近70了吧？不，腰彎得厲害，看上去像有80甚至90。她用力睜著小小的眼睛說:“我呀，是菊屋的閒居人。”
copyright
郵遞員吃了一驚，說：“真的嗎？我聽說菊屋的人早都走散了，這鎮上一個人也沒有啦。”
dedecms.com
老奶奶瞇瞇一笑。
dedecms.com
“那還剩著一個人哪。”她說，“我在這酒庫一直等著兒子的消息。都等了20年啦。啊，現在好容易才盼來信。” dedecms.com
老奶奶接過信，像祈禱似地放進懷裡。然後說：“您稍微休息一下吧。作為送來好消息的謝禮，我請您喝珍藏的酒。”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郵遞員覺得有點害怕，又覺得有點有趣。
酒庫深處，朦朧地亮著一盞小小的燈，飄來酒和潮霉交混的奇異氣味。 本文來自織夢
郵遞員猶豫了一下，不過他這時想起，掛在自行車上的皮包已空了，今天的郵遞任務已經完成，可以輕鬆一下了。再加上老奶奶一個勁地讓，他就說：“那麼，只呆一會兒。”說罷，走進酒庫裡去。
庫裡好像洞穴一樣．這是個長期不進光和風的無人問津的古老酒庫。能住在這種地方的人，莫非是妖怪或幽靈？郵遞員戰戰兢兢地去注視老奶奶的臉。 copyright dedecms
但老媽媽臉上一點也沒有可怕的地方。她稀少的白髮，攏在腦後。打了一個小小的髻。她瞇細著眼睛笑著。在古老的大商店裡，常會有這樣的老奶奶。 織夢好，好織夢
“哎，請坐吧。”老奶奶說。
內容來自
郵遞員留神一看，眼前有一把交椅。庫中出乎意料地成了臨時客廳。古舊的圓桌子，四把天鵝絨椅子，燻黑了的煤油燈，鐵爐子。這些用具，好像沐浴著魔法的光，朦朧地浮現在眼前。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郵遞員坐在椅上，向爐子伸出雙手烤火。
copyright
“現在，我請您喝曖和身體的酒。”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老奶奶說完，一直往裡走，輕輕登上屋子盡頭的酒桶，從高高的擱板上拿下一個壺。那是只有20厘米高的陶壺。老奶奶珍重地撫摸著壺，走回來，小心地把壺放在圓桌上．“這是我家珍藏的酒，叫做菊酒。” 本文來自織夢
“哦……”郵遞員直眨眼睛，“菊酒，也就是說，是用菊花做的酒嗎？” 織夢好，好織夢
“對。”老奶奶點點頭，“是那樣的。用葡萄做的是葡萄酒，用梅子做的是梅酒，跟這個一樣。不過，這可不是一般的酒。這酒呀，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稀奇東西呀。”
“哦，它的氣味特別嗎？”郵遞員用一隻手拿起壺，想嗅嗅氣味。壺意想不到地輕。
copyright
“這、這裡頭不是空的嗎？”郵遞員掃興地叫道。 織夢好，好織夢
老奶奶摀住嘴，像個淘氣孩子似地咯咯笑著說：“所以，這是世界上從來沒有過的酒。” copyright dedecms
“您不會騙我吧！”郵遞員不高興了。他認為老奶奶是在耍弄他。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別這樣，別這樣，別這樣。”老奶奶把手放在郵遞員肩上。
“您可不要吃驚啊。”她在他耳邊小聲響咕，“現在，馬上要開始一件有趣的事了。”
說罷，老奶奶從懷裡取出一塊白布，攤開在壺的旁邊。那是一塊鑲著花邊的手絹。角上有一個小小的藍色心形的刺繡。
本文來自織夢
準備好後，老奶奶對壺這樣唱了起來：
造菊酒的小人，
織夢好，好織夢
（這歌有特別的節奏。比方說，像南島的鼓聲……） copyright dedecms
出來吧，出來吧，
造菊酒的小人。
內容來自
於是，從壺口颼颼放下一個細細的繩梯，直達到手絹的邊上。
本文來自織夢
接著，一個小小、小小的人從壺裡慢慢出來了。
織夢好，好織夢
郵遞員屏住氣息：“小、人……”他聲音沙啞地嘟噥著，瞪圓眼睛，盯著那小人從梯子上爬下來。
那是個胖胖的男小人。繫著很大的圍裙，穿著黑色長靴，仔細看去，那長靴背面，連鋸齒形的膠皮都有。手戴白色棉布手套，頭戴有些散開了的麥秸帽子……一切都和真人一模一樣。
“這就是造菊酒的小人。”老奶奶小聲說。 本文來自織夢
小人蹦地跳到手絹上，仰面朝上，雙手圍住嘴，做出叫喊什麼的姿勢。 dedecms.com
這一次，從壺裡出來個女小人。接著，又出來三個孩子小人。
copyright
小人一家，都一律是圍裙和麥秸帽子，還有黑色長靴。
（天哪，這真了不起！）
dedecms.com
郵遞員完全看呆了。 copyright dedecms
下到手絹上的五個小人，從圍裙兜裡，取出極小的綠苗，開始種植。大概是要在這手絹上培育什麼奇異的植物。 本文來自織夢
像在變戲法，小人們陸續不斷地從兜裡取出苗來。眼看著手絹上，成了一片綠色的旱田。
“這些都是菊花苗啊。”老奶奶低聲說。 內容來自dedecms
“真奇妙哪……”郵遞員歎了口氣，“手絹上居然能做出菊花田……”。 織夢好，好織夢
還沒喝酒，郵遞員就興奮了。他突然變得快樂得受不了。
象孩子時期把玩具兵擺在桌上時的那種心情，像在沙坑裡做成小小的線路和隧道，在那裡跑電車時的心情。啊，自從別了那小小的世界以後，過了有多少年呢？郵遞員的每天，所有的日子，都是騎了紅色自行車在鎮中跑，只偶爾在星期天，躺著看看天空而已。 dedecms.com
（相當長的時間，沒有想過關於小人的故事啦。可是…… 織夢好，好織夢
果真……果真有真的小人，我可從沒料到有真的小人啊。） 本文來自織夢
郵遞員的心裡有點激動。 內容來自dedecms
不久，菊苗長大了一些，能看到上面星星點點地輟著罌粟種子那麼大的花蕾。 本文來自織夢
“那花蕾，要開花的。”老奶奶低聲說。
copyright
眼瞧著，花蕾開花了。那邊一朵，這邊一朵……恰如在高高的天空，俯視著夜鎮陸續亮起了燈火。
白菊、黃菊、紫菊……
很快，手絹上面成了五顏六色的菊花田。
織夢好，好織夢
這時，五個小人一齊脫下帽子，摘起花朵來。摘下的花，全存放在帽子裡。帽子滿了後，他們颼颼地爬上梯子，把花倒進壺裡。這是相當費力的工作，但小人們卻快活地勞動著。
“唔，他們是勤快的勞動者呀。”郵遞員十分佩服。
“是啊，這些人，不是一般的小人，是酒的精靈嘛。”老奶奶得意地說。 內容來自dedecms
“酒的精靈……”
copyright
“對。比方說，酸奶酪裡有酸奶酪的精靈，麵包裡有麵包的精靈，還有，即使在米糠醬裡，也有小人在勞動。跟這一樣，這些人，是菊酒的精靈啊。他們總是穿著粗布衣服幹活兒，過著快樂的生活。可是，如果這些人想穿漂亮的衣服，或者想過遊玩的日子，他們就不是酒的精靈了，就會失去造酒的力量，變成一般的小人。”
織夢好，好織夢
“原來是這樣。這些事，我以前一點也不知道。” copyright dedecms
郵遞員歎了口氣。 本文來自織夢
一會兒，手絹上的菊花全被摘完，五個小人捧著帽子，正要按次序回到壺中，回到那裝滿菊花瓣的壺中——郵遞員想：往後會怎樣呢？ dedecms.com
老奶奶把嘴貼近手絹，呼——像要吹熄蠟燭般地吹出一口氣，於是，小小的菊花田，消失得無影無蹤，桌子上只有古舊的壺和白手絹。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dedecms.com
手絹上，什麼也沒留下。只有角落的藍色心形的刺繡，像個小點似地浮現著。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老奶奶把手絹整齊地疊好，揣進懷裡，然後，她準備了兩個酒杯。接著，她指著壺，說了和剛才同樣的話。
“哎，這是我家珍藏的酒，是菊酒啊。” dedecms.com
老奶奶靜靜地拿起壺，往兩個酒杯裡，咕嘟咕嘟地斟上了酒。 本文來自織夢
確實，確實，那是酒，是香噴噴的、粘糊糊的飲料。 織夢好，好織夢
郵遞員象被施了魔法，完全傻了。老奶奶慢慢地喝乾了滿杯的酒，然後閉上眼睛說：“這可是好酒哇。喝上一杯，心就清爽了。哎哎，你也別客氣，喝喝看。” dedecms.com
郵遞員被讓不過，提心吊膽地喝了酒。
織夢好，好織夢
（那是上等的酒。 copyright dedecms
忘記是哪一天，在局長先生家裡，享受了法國的葡萄酒，這酒比那酒要好得多。
稍微有點菊花的香味。）
喝完一杯，閉上眼睛，一片菊花田浮現了出來。花上邊，照著和暖的秋天的陽光……忽然，郵遞員覺得，自己現在就坐在菊花田正當中。五顏六色的花上，風兒唰——地吹過。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不錯，我頭一次喝這樣好的酒。”
郵遞員非常讚賞，連著喝了五杯。
dedecms.com
但是，不論怎樣喝，消逝在壺中的小人再也沒出來。
dedecms.com
“小人上哪兒去啦？”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他們有時看得見有時看不見。至少，這壺裡裝著酒的時候，人的眼睛絕對看不見他們。壺空了時再叫他們，他們又會出來造新酒，不過，他們一天只勞動一回。”
老奶奶快樂地笑了。接著，她像想起了從前，懷戀地說：“菊屋的人們，每逢有了慶祝事，就要喝這酒。正月，婚禮，節日……還有……啊，對，對，兒子在這裡時也是這樣。”
老奶奶灰色的眼睛注視著遠方。 本文來自織夢
“為了重建燒掉的菊屋，兒子才出門的。從前，這一帶一直是菊屋的士地，這樣的酒庫排列著十幾個。沒想到，戰爭結束，留神一看，就剩下了這一個酒庫，其他都歸別人所有了。 內容來自dedecms
於是，兒子出外去掙錢。走時，他對我說：‘媽媽，希望您在這兒等我回來，我一定要回來重建菊屋。’我呀，相信兒子的話，就在這兒等著，真的。啊，今天是多麼好的日子啊！那孩子終於來信啦！” 本文來自織夢
老奶奶彭地一敲胸脯，取出剛才的信。 織夢好，好織夢
“哎呀哎呀，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呢？”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她用手指撕開信封，從裡面取出疊成四層的信紙。那兒用大字寫著五六行什麼。老奶奶迅速地看完後，“呵”地發出奇妙的聲音。然後站起身：“這可不得了！” 本文來自織夢
“怎麼啦？”郵遞員吃驚地站了起來。 織夢好，好織夢
老奶奶沒牙的嘴呼呼地喘著氣，說道：“希望我馬上去。
他賺了好多錢，財產一大堆，希望我去幫他料理。那孩子總是這樣。” 內容來自dedecms
老奶奶完全沉不住氣了，急匆匆地圍著桌子打轉轉，嘟噥著：“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必須馬上去。” 內容來自dedecms
“現在馬上去？究竟去哪裡……” copyright dedecms
“特別遠的地方呢……”
本文來自織夢
老奶奶考慮了一會兒，猛一抬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郵遞員，這樣說：“我說你呀，當我不在家的期間，能不能代為保管這個壺？” copyright dedecms
“啊？”
事情過於突然，郵遞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老奶奶忽然小聲嘀咕說：“我呀，也許一個月就回來。也許不湊巧，要一兩年不在家，不在家期間，放在這裡，要被偷走了可了不得，所以，能不能把這壺放在你家裡？” 織夢好，好織夢
“唔，這個——要是光放……”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郵遞員支吾著。老奶奶不容他多考慮，馬上接著說：“作為報酬，您喝多少菊酒都沒關係。剛才那樣，叫出小人，讓他們做新酒，你可以愛喝多少就喝多少。” 內容來自dedecms
“真的嗎？”
織夢好，好織夢
“啊，真的呀。我一眼就對你中意了，所以，我才放心地求你。這是幸運的酒哇，喝了它，肯定有好運。不過呢，”老奶奶突然用極其嚴厲的目光注視著郵遞員的臉，補充道，“有兩件事，你要牢牢記住。” copyright dedecms
郵遞員點點頭，等待老奶奶的話。 dedecms.com
“第一，造酒的情況，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也就是說，小人的事必須保密。” 內容來自dedecms
“不錯。那很簡單。”
copyright
“即使對自己太太，也不能讓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我還沒娶媳婦哪。” 本文來自織夢
郵遞員笑了。他覺得這樣的事，簡直太容易做到了。
老奶奶繼續說。 本文來自織夢
“第二，你絕不許考慮用菊酒賺錢。” copyright dedecms
“賺錢……就是不許賣菊酒吧？”
郵遞員是個正直的人，當然不會有那樣的想法。
“對。約定就這一些。打破它，會出大事。沒準兒，會給你帶來不幸。”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說罷，老奶奶把壺交給郵遞員。郵遞員戰戰兢兢地接了過去，然後，向老奶奶道了謝，走出酒庫。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當酒庫的門，在後面砰地關上的時候，外邊仍然是黃昏。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大樓的那邊，紅紅的夕陽，熊熊地燃著，市內電車，載著滿員的乘客跑著。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郵遞員把壺放進空皮包裡，跨上自行車，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向綠信號燈的方向騎去。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二、新娘來了 內容來自dedecms
郵遞員獨自一人，住在郵政局後面的小公寓裡。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他的名字叫良夫。
他從遠遠的鄉村出來，剛剛半年，還沒有女朋友，再加上由於不熟悉工作，很容易疲勞。 內容來自dedecms
就在這種時候，他保管了那奇異的壺。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郵遞員良夫，對自己能有了不起的秘密，覺得高興。他尤其感謝能白喝那上等的菊酒。 copyright dedecms
他把壺收放在自己房間的壁櫥裡。 copyright dedecms
到了晚上，他把窗簾全放下來，把壺輕輕擱在小桌子上。
然後，從自己的手絹中，選出最小的一塊，攤開在壺旁。準備好後，他低聲唱： 本文來自織夢
出來吧, 出來吧, 織夢好，好織夢
造菊酒的小人…… 本文來自織夢
於是，從壺口颼颼地落下梯子，五個系圍裙的小人就出來了。一切都跟老奶奶做的時候一樣。
內容來自
小人一家，從圍裙兜裡，拿出許多綠苗來種。開了花，摘下來，放進帽子，倒在壺裡。反覆好幾次，等小小菊花田的花都沒有了，才又回到壺中。以後，良夫學著老奶奶的做法，“呼——”地吹掉手絹上的田，然後搖搖壺，那裡頭已經發出了嘩啦嘩啦的酒聲。 本文來自織夢
一壺酒，恰好能喝一個星期。於是，良夫決定，每週星期六晚上，叫出小人來造新酒。 dedecms.com
五個小人是忠實的。
dedecms.com
只要良夫一叫，他們必定會出來，在手絹上一個勁兒地勞動。但是，小人像是造酒的機器，怎麼跟他們說話也不回答。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小人懂得的話，似乎只有“出來吧，出來吧”那唯一的叫喚。 內容來自dedecms
儘管如此，菊酒的確是幸運的酒。憂鬱的時候喝了它，心情就變得開朗，疲勞的時候喝了它，疲勞就一下子被趕跑了。 內容來自dedecms
良夫很快長胖了，臉色也好了起來。
copyright
這期間，良夫總想讓朋友們也能喝這種酒。老奶奶並沒有說不許給別人喝，只是說造酒時任何人都不讓看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一天，良夫叫了兩個郵政局的夥伴。他說：“從鄉下寄來稀奇的酒啦。” dedecms.com
夥伴們歡喜地來了。良夫拿出前一天晚上造的酒招待夥伴。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菊酒？哦，真稀罕！” 內容來自dedecms
其中一個夥伴目不轉睛地瞧著壺。
“嗯，是我媽媽做好寄來的。我家有很大的菊花田哪。”
良夫用若無其事的口氣說。
這樣，良夫請了好幾次夥伴。由於菊酒，他的親朋好友多了不少。他想：這果然是幸運的酒啊。
這期間，來了更大的幸運。
copyright
那是新娘。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隨著初春溫柔的風，虞美人花一般的姑娘，出現在郵政局的前面。
她是南街花店的姑娘。
以前，良夫曾幾次遇見過她。送信時，那個在花店前接信的長著粉刺的女孩子，就是她。
可是，春天這種季節，給人施了多少奇妙的魔法呵！這絲毫不引人注目的姑娘，有一天，看起來可愛得驚人，通身放著光輝。是陽光的緣故嗎？是春風的緣故嗎？還是店中滿是花的緣故……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那天，良夫在花店前喊：“信——”
在鑲著玻璃的店中，穿白色毛衣的那女孩子回過頭來，而且在虞美人花的那邊，瞇瞇一笑。然後，她打開玻璃門，接過信，用清脆的聲音說：“您辛苦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一句話，一件小小的事，但整整一天，女孩子的臉和虞美人的紅花，在郵遞員眼前閃閃忽忽，使他安不下心來。
dedecms.com
第二次，郵遞員記住了那女孩的名字。他大聲念明信片：“惠美子先生，信！” copyright dedecms
仍然是那姑娘打開玻璃門：“咦，給我的？謝謝。”．她笑了，雪白的牙齒一閃。
內容來自
從那以後過了幾天，郵遞員給惠美子送去了沒有郵票也沒有印章的信。第二天中午休息，兩人在附近的西餐館一起吃了飯。
這樣，良夫和惠美子越來越親密，在一個明朗的四月的星期日，他們舉行了婚禮。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惠美子搬到良夫狹窄的公寓裡。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她是做飯萊，洗衣服，買東西都拿手的好新娘，並且，特別拿手的是打掃房間。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搬來的第二天，惠美子整理了那狹窄房間的各個角落。 dedecms.com
當然，壁櫥也不例外。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傍晚，良夫工作回來，惠美子急忙打聽：“哈，這把壺是做什麼用的？”
惠美子抱著菊酒壺，站在壁櫥前。 織夢好，好織夢
“這麼舊的東西，不能當花瓶，放在廚房裡也礙事，喏，扔了怎麼樣？”她說。
內容來自
聽到這話，良夫慌了：“不、不能扔。這是替人保管的重要東西。”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呀，到底是誰，讓你保管這樣的東西？” dedecms.com
“那是，那……” 本文來自織夢
良夫閉上了嘴。如果講了酒庫老奶奶的事，往後就必然要接觸小人的事。老奶奶說過，小人的事，即使是太太也得保密。良夫迅速拿過壺：“沒什麼，這是一個朋友讓保管的。可是，老也不來取。 內容來自dedecms
不過，既然替人家保管，就不應該扔掉或丟失吧？”
內容來自
“那倒是。” 織夢好，好織夢
太太點點頭。良夫鬆了一口氣，把壺收進壁櫥裡。但他還是不放心，又把它取出來放在擱板上，想想還是不放心，又放進了櫃子裡。 本文來自織夢
惠美子一直瞧著良夫的舉動，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copyright dedecms
此後，良夫絕不再說壺的事。惠美子稍一提，他就一聲不吭，露出不高興的臉色。 本文來自織夢
這樣，好幾天，好幾個星期，壺都被收在櫃子裡。 copyright dedecms
這件事，良夫擱在心裡特別難受，他感到焦躁。
來了新娘，良夫不能造菊酒了。回到家裡，再也沒有一個人呆著的機會了。 copyright dedecms
（只喝它一口也好哇……疲勞都可以趕走啦……）
本文來自織夢
良夫每天都那麼想。所以他希望，星期六下午或星期日，太太能出門一會兒就好了。
（很快的。只用10分鐘或15分鐘，菊酒就能造好。） dedecms.com
內容來自dedecms
三、一隻小小的長靴 內容來自dedecms
一個星期日。
良夫試探著對太太說：“今天你到花店去，看看母親怎麼樣？”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惠美子笑了：“哎呀呀，昨天剛去過呀。新開的薔薇有好多哪。”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哦，薔薇嗎？真好。你去要一束來好嗎？”
copyright
“那，明天我去要吧。” 本文來自織夢
“不，今天就上。我現在馬上就想要。”
本文來自織夢
“呀，於嗎那樣急？”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因、因為，今天不是星期日嗎？桌子上擺束花有多好……對，對，喝點長時間沒喝的酒怎麼樣？”
聽到這話，惠美子瞇瞇一笑：“好極了！那麼，我馬上去買酒吧。”
內容來自
“不，酒由我來準備。我有珍藏的。所以，你趕快去要花吧。”
於是，惠美子歡歡喜喜地到花店去了。 織夢好，好織夢
“哎——工作啦，工作啦。” 本文來自織夢
良夫急忙取出表，放在桌子上。然後在旁邊攤開手絹，輕輕叫： copyright dedecms
出來吧，出來吧，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造菊酒的小人…… dedecms.com
和平時完全一樣。五個小人在手絹上，開始造出了菊花田，跟從前一樣地摘下花，運進壺中。 dedecms.com
“快點快點！” copyright dedecms
良夫用雙手慌慌張張敲桌子。 dedecms.com
到花店去，只用走5分鐘。惠美子到花店慢慢聊天才好呢，可如果她興沖沖地馬上回來了呢……
“快點快點，讓別人看見，可不得了！” 本文來自織夢
但良夫的聲音，似乎根本沒有進人小人的耳朵。他們攀上梯子的步伐一點也不快。
“哎，趕快趕快，還差一點！”
這時——門那兒，傳來惠美子的聲音：“我回來啦——”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良夫打了個冷戰。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快吧？我是急急忙忙去的。瞧——這麼漂亮的薔薇。” 內容來自dedecms
惠美子嚷嚷著。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小人們終於幹完活兒，四個人消失在壺中，最後一個人正在攀登梯子。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糟啦！） dedecms.com
這時，良夫用指頭抓住剩下的一個小人（那是孩子小人），按到了壺裡。幹這種粗暴事，還是第一次，他的心撲通撲通跳著。然後，他敏捷地朝手絹呼地吹口氣，這才回過頭，翻著白眼說：“呀，回來啦。” 織夢好，好織夢
惠美子抱著大花束，站在那邊。
織夢好，好織夢
“哦，多好的薔薇呀。真棒啊！”
良夫裝做十分吃驚的樣子，實際上，他渾身已是汗淋淋的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當天晚間，鋪著白布的桌上，擺著薔薇花和許多好吃的食物，還有那古舊的壺——喝過味美的菊酒，惠美子想：今天究竟是什麼紀念日呢？ 織夢好，好織夢
不過是一般的星期日呀，她感到有點奇怪。
星期一早晨清掃房間時，惠美子發現桌底下，有一塊團得皺皺巴巴的白手絹。她一下子拾起來，展開看看，只見手絹裡噗地掉下一個小小的黑東西。 copyright dedecms
那竟是一隻小小的長靴。
僅有指甲尖那麼大，但是，有細細的金拉鏈，背面還有鋸齒形的膠皮。
dedecms.com
（呀，這樣的東西，怎麼會……）
內容來自
惠美子把靴子放在手掌上，目不轉睛地看著。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好像是小人的靴子……） 織夢好，好織夢
忽然，惠美子感到自己彷彿被拉進另外一個小小的世界，她眩暈了。她坐在桌前，長時間注視著這靴子……
（這確實是小人的東西。） copyright dedecms
她一驚，抬起臉：（莫非他和小人認識嗎……）
惠美子有點相信這世上真有小人。 本文來自織夢
以前，當她還是花店的小女孩時，曾經見過一回小人。
copyright
那確實是麵包裡的小人。 dedecms.com
小人在正在發酵的麵包裡忙碌著。 內容來自dedecms
媽媽在小墩板上揉麵粉，惠美子確實看見，在她的手指間，有個白東西一閃動。 copyright dedecms
開始，她以為那是媽媽手指的影子，但媽媽去拿奶油，離開麵包時，那東西還在。 織夢好，好織夢
小人穿著白衣服，戴著白帽子。仔細看去，墩板上，這樣的小人有五六個，轉動得使人眼花紛亂。每人的手裡，都拿著麥秸一樣的細棍。他們不時地把它叼在嘴中，往麵粉裡裝空氣。 織夢好，好織夢
“哇——！”惠美於發出大聲喊，“媽媽，快來，快，快！” 織夢好，好織夢
聽見喊聲，媽媽跑過來。
dedecms.com
“怎麼啦，惠美子？” 本文來自織夢
媽媽看著惠美子的臉，在美子的心撲通撲通跳：“小人……”
說到這裡，她眼睛湊近麵粉去看，哪兒還有小人的身影，沒有了。媽媽笑了：“讀童話讀得太多了吧！”
可是，看見烤得的麵包，鼓得非常好，這不由得使惠美子相信，那是小人勞動的結果。 本文來自織夢
（一定有做麵包的小人。沒準兒，他們在什麼地方集聚了許多，組成小人國。） 內容來自dedecms
惠美子想。 內容來自dedecms
現在，惠美子清清楚楚地想起十多年以前的這件事。她把擱著小小長靴的手合起，伸開，清晰地感到她的周圍就有小人。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但是，那小人的靴子，為什麼會只有一隻，混進這房間裡。同時，這房間裡，還有一個怎麼也鬧不清的東西。
dedecms.com
那奇怪的古舊的壺。 本文來自織夢
以前壺裡是空的，昨天卻裝了酒．那酒叫做菊酒，好喝得驚人。 本文來自織夢
小人的長靴和舊壺——那天，惠美子呆呆地坐著想了一天。
內容來自
從那以後過了一個星期，菊酒壺又空了。 內容來自dedecms
照樣是星期日早晨，良夫對太太說。 內容來自dedecms
“喏，能不能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 本文來自織夢
“煙。” 本文來自織夢
聽了這話，惠美子一驚，摀住胸。接著，她拖上不成對的女涼鞋，跳出公寓，買了煙。又風一般地回來了。她抑制住心的鼕鼕跳，輕輕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裡。
這時，良夫背著身坐在小桌子前。惠美子輕手輕腳地靠近，從後面往桌上偷偷一看。 dedecms.com
啊，那裡的確有五個小人——同樣的帽子，同樣的圍裙，穿著同樣的長靴，在手用上動來動去。不過，其中有一個孩子小人，赤著一隻腳。
本文來自織夢
（不出所料——） copyright dedecms
惠美子緊握住衣兜裡的小小長靴。不禁大聲叫道：“了不起！”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良夫嚇一跳，回過頭，“不行！”
內容來自
他猛然用身體藏住桌子，而且拚命喊：“不許看，不許看……不行．不行啊……” copyright dedecms
面對他的脊背，惠美子高興地說；“我已經看見啦。” 內容來自dedecms
然後，她坐在丈夫旁邊，靜靜地嘀咕道；“多了不起的事啊，居然真的有小人。”
但良夫的臉，卻是蒼白的。他用大眼睛，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到底，讓你看見啦……到底……到底……”
織夢好，好織夢
良夫低著頭，開始小聲地講開了。在菊屋的酒庫，遇見奇異的老奶奶，還有代保管壺時，和老奶奶約定好的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約定有兩件。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小人、還有，不能用菊酒賺錢。破了約，我會有壞運降臨……”。
copyright
說完，良夫想，他真不該保管這把壺。他覺得，心口突然跳得厲害，像要生病，還是突然會變窮了呢？還是，還是……
啊，今後會有什麼樣的災難呢？他胸中堆滿了沮喪的念頭，他抱住頭：“真不該保管這把壺。兩人住在一個家裡，怎麼能保證不讓太太知道呢？”
“沒關係。我以前也看見過小人，這不是第一回了。真的，我還是孩子時見的小人，也是這麼大。那是麵包裡的小人。” 本文來自織夢
惠美子懷戀地瞧著手絹上面。
織夢好，好織夢
“你見過另外的小人嗎？”良夫想起以前老奶奶講的話。 內容來自dedecms
“對。媽媽揉面的時候，我見過他們一眼。我從前就知道世上有小人。所以，現在又看見了這些小人，一點也不會發生什麼大事。喏，只要不讓其他人知道就行啦。” 織夢好，好織夢
“是這樣嗎？” dedecms.com
對著良夫仍然蒼白的臉，惠美子輕快地笑了：“嗯。我們對誰也不說，那就行啦。與其想會不會碰壞運，還不如想怎樣跟這些小人友好吧。”
惠美子從西式圍裙的兜裡，取出那小小的長靴。 織夢好，好織夢
“這，就是這個小人的吧？”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良夫一驚。他這才知道，上次自己慌忙抓小人時，一隻長靴掉在手絹上了。 copyright dedecms
惠美子把長靴輕輕放在菊花田的角落，低聲對孩子小人說：‘還給你靴子。”
但小人們什麼也沒回答，甚至連上邊都不看。五個人都一個勁地往各自的麥秸帽子裡收集菊花，若無其事地……
對手絹上的小人來說，人類的聲音，該是象暴風、雷聲那麼大吧。 dedecms.com
“他們聽不懂我們的話嗎？”惠美子歪起脖子。
dedecms.com
小人們摘光菊花，捧著帽子，靜靜地回到壺中。最後的孩子小人，專心穿上惠美子放在一邊的長靴，也慢慢地爬上梯子。
良夫嘟噥道：“對啦。小人的話，准跟人類的話不同。這些人能聽懂的，只有‘出來吧，出來吧’這一種叫法。” 織夢好，好織夢
“這叫法，在他們聽來，是怎樣的呢？”
“大概象遠處的風聲，‘嗡——’的。”
內容來自
“也許象打雷一樣吧。”
本文來自織夢
這樣說著說著，兩人漸漸快活起來了。 dedecms.com
內容來自
四、玻璃珠
內容來自
自從太太知道了小人的秘密後，又過了幾個月。 copyright dedecms
郵遞員的家庭生活一點變化也沒發生，相反，兩人仗著小人，生活得比以前快樂了。
本文來自織夢
造菊酒的工作，現在全由惠美子做。 本文來自織夢
良夫到郵局去，只剩下一個人的白天，惠美子把壺放在桌上，輕輕、輕輕地叫小人：
出來吧，出來吧， 本文來自織夢
造菊酒的小人……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她很認真地叫喚著。接著，她仔細地一個一個觀察下梯子的小人們。她想方設法，想向這些小人們表示友好。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看得出來，小人一家，在手絹上一邊勞動，一邊不時互相點頭，互相笑著，但聽不見他們發出一絲兒聲音。
內容來自
他們太小了——是的。大概像人類的耳朵，聽不見螞蟻說話和下雪的聲音一樣吧。惠美子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們對話，至少，應該讓他們知道有自己這樣一個人，在看著他們呀。 本文來自織夢
一天，惠美子想出了個好主意。 dedecms.com
她想送母親小人—點禮物。 dedecms.com
那天，惠美子望著手絹上的小人，翻來覆去地想著，給他們什麼東西才好。最後，她終於想出了一樣好東西。 本文來自織夢
（對，對，那個好。）
她打開針線盒。那裡放著一些金色的有孔玻璃珠，是她刺繡毛衣時用剩的。 本文來自織夢
（串上這個，給那母親小人做項鏈正合適。）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惠美子趕緊取出針和線。但這時，小人的工作已將近結束，父親小人捧著最後的花，爬到了梯子的中間左右，母親小人的一隻腳，也搭上了梯子。
織夢好，好織夢
惠美子停止做項鏈，急急忙忙把一顆有孔玻璃珠，放進母親小人的帽子裡。
dedecms.com
小小的帽子中，小小的菊花上，一顆玻璃珠，像金色水果一樣噗嗒地掉了下去。母親小人停止了爬梯子，同時，似乎在召喚大家。
dedecms.com
父親小人，回過身走下梯子。留在手絹上的孩子們，也集攏了來。他們好奇地瞧著母親的帽子裡邊。 織夢好，好織夢
暫時間，五個人出神地注視著玻璃珠，然後，一齊仰臉向上，恰像我們仰望天空那樣。
織夢好，好織夢
（他們看著我哪！） copyright dedecms
剎那間，惠美子的身體僵住了。她覺得，小人們終於第一次看見了自己，從現在起，她要成為小人們的朋友了。 copyright dedecms
五個小人，仰面朝天地看了片刻，然後，扭過頭，又按順序去爬梯子。 本文來自織夢
他們像在說話，（怪呀，他們的一切和以往沒什麼兩樣。）
——惠美子歪起頭。（為什麼他們不肯注意我呢？）
織夢好，好織夢
其實，小人們的眼睛根本看不見惠美子。 內容來自dedecms
她大大了。 內容來自dedecms
同時距離過遠。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在小人們弱弱的視力看去，惠美子穿著的紅毛皮衣，就像是遠處晚霞的天空。一顆小玻璃球對小人來說，是天上送來的大圓寶珠。
這禮物似乎使母親小人極其歡喜。
再一次出來時，母親小人太太把玻璃珠象別胸針那樣裝飾在胸前。而且，她似乎為了感謝這從天而降的禮物，幹活比往常更加起勁。
織夢好，好織夢
當母親小人要回壺中時，惠美子又送給她一顆有孔玻璃珠。 copyright dedecms
母親小人覺察到落在帽子裡花上的玻璃珠，一下子笑了。她抓起玻璃珠，貼近眼邊，看個沒完沒了。 copyright dedecms
知道了壺的秘密，惠美子有了另一種快樂。 dedecms.com
那就是，把造好的酒，倒到漂亮的玻璃瓶裡，送給熟悉的人們。 copyright dedecms
所有的人都歡喜菊酒。大夥兒都說，生下來還是第一次喝這樣美味的酒。
copyright
因此，得到菊酒的人，一定要回來送謝禮，而且必定這麼說：“下一回再求您了。” dedecms.com
或者說：“想讓朋友也喝喝，請再來一瓶．” dedecms.com
惠美子突然忙起來了。 內容來自dedecms
過不上幾天，那十幾個等著贈送菊酒的人，都開始輪流來詢問了。其中，有人為交換酒，送來漂亮的鐘錶。也有人給惠美子織毛衣?——不，那人已經差不多把毛衣織好，在等著惠美子送酒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這樣，以前一星期造一回菊酒，後來一星期兩回，不久，隔一天就得造。 dedecms.com
最後，惠美子只要一看見菊酒壺，眼前就浮現出這個那個太太的臉和各式各樣的回禮。
時間不長，郵遞員小小的住處，堆滿了回贈的禮物：一人一雙毛拖鞋，大電氣檯燈，壁掛，雅致的門簾，親手做的點心，珍奇的水果，華麗的食器，出色的花瓶，等等。 copyright dedecms
良夫打量著房間裡的東西，快活地說：
織夢好，好織夢
“菊酒果然是幸運的酒啊。”
這時，良夫有點忘記那酒庫老奶奶的話了。
dedecms.com
其後不久，良夫的送信地區變了，幾乎不去酒庫所在的東街。惠美子也常常忘記，那壺是“代人保管”的。
惠美子暗想：用菊酒做點買賣多好啊——（能不能不讓任何人知道，偷偷賣呢……） dedecms.com
一次她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一天，意料不到的喜事進了門。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那天，惠美子跟往常一樣，獨自坐在桌前讓小人造菊酒。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這時，不知是誰，在敲公寓的門。又是哪兒的太太來要酒了吧？惠美子用脆朗的聲音“哎——”地答應後，走過去。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門外站著個沒見過的男子．那人有禮貌地向惠美子鞠了躬，說：“我是車站前飯店的主人。”
織夢好，好織夢
他恭恭敬敬把一張名片遞給惠美子，突然小聲說：“聽說您家有珍貴的酒。” 本文來自織夢
江美子一驚。那人又突然做出央求的臉色：“喏，請告訴我實話吧。大夥兒都說那酒十分好喝，您已經把它分給相當多的熟人了吧？還得到了各式各樣好禮物吧？” 本文來自織夢
“……” 內容來自dedecms
“我希望從今以後，您把那菊酒賣給我。”
“賣？那、那、不行。”
dedecms.com
即使惠美子有過那念頭，可這時也發慌了。她急忙解釋說：“那酒只有一點點，是從鄉下送來的，要說賣，那可……”
內容來自
飯店主人打斷惠美子的話：怎麼樣，一瓶5000日元？”
本文來自織夢
（5000日元……）
dedecms.com
惠美於咕嘟地嚥了口唾沫。然後，她心中暗暗盤算著。 dedecms.com
（一瓶，5000元……）
說實在的，惠美子現在最想要的是錢，比什麼禮物都想要。 dedecms.com
先幾天，報上登了賣房子的廣告，是所小小的帶院子的房子.可愛的陽台深處，雪白的拉門在閃光。那旁邊，是間有向外凸出的窗戶的西式房間，還有帶門廊的大門。
織夢好，好織夢
“喲，這所房子真好哇。” 本文來自織夢
她看著歎息嘀咕著。丈夫斜眼看了看，說：“沒有錢，什麼也辦不了。”
copyright
真的！這所房子的要價，帶著許多個零呢。
現在，想起這件事，惠美子的心動搖了。
本文來自織夢
（不行，不行。） copyright dedecms
她閉上眼睛。但飯店主人的聲音，像早晨的新聞一樣，清楚地流進她耳朵裡。
內容來自
“喏，怎麼樣啊太太？5000元一瓶，一天就要一瓶，您看行不行啊？”
織夢好，好織夢
（一天5000元……）
惠美子慌了神。 copyright dedecms
“恩……不、不……那個，那個……”
dedecms.com
飯店主人從兜裡掏出一個雪白的信封，好像已經說定了似的，乾脆地說：“這是今天的錢。請勞駕給拿一瓶吧！” copyright dedecms
惠美子不由得接過信封，接著，她跑進房問，急忙把剛造好的菊酒倒進玻璃瓶。她的手瑟瑟發抖，灑了不少酒。心底有個聲音在嘀咕：“這不行，不行。”可是，那帶院子的新家在腦子裡一浮現，她就毫不猶豫地來到大門口，遞過瓶子，低聲說：“那個，這件事，暫時請對誰也不要說吧。”
飯店主人回去後，惠美子關上門，上了鎖。她坐在房間正當中，心胸撲通撲通跳，打開那信封看。 織夢好，好織夢
裡邊確實有一張5000元的票子——她下意識地向四周看了看，飛速地把錢收在櫃子抽屜裡。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但還是擔心，又把錢放在鏡子後面。那也不行，又夾在日記本裡。
本文來自織夢
（重要的秘密漏出去了。） dedecms.com
知道了這件事，良夫一定會發怒吧。
dedecms.com
可這時，惠美子想起了母親小人。
（我已經送給她禮物了嘛。）
惠美子打算以後一直給她送玻璃珠做禮物。而且覺得，用菊酒換成錢，是會被小人們允許的。
如今，惠美子胸中膨脹起一個很大的計劃：趕緊離開這只有一個房間的公寓，搬到帶院子的舒服的家裡去。 織夢好，好織夢
（幾年才能買到那房子呢？） 本文來自織夢
她心中暗暗盤算起今後積錢的計劃來。
從那以後，小人們，每天每天都被惠美子叫出來勞動。
惠美子把從星期一到星期六造出的酒，偷偷賣給飯店，只有星期日造的酒，才為自己家留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一天的工作完成，作為獎品，母親小人便得到一顆有孔玻璃珠。小人太太用細線把玻璃珠串起來，掛在脖子上。
小人脖子上的珠子增加一顆，惠美子的秘密錢就增加一張。這對郵遞員的太太，當然是激動而了不起的事。
沒想到有一天，飯店主人提出，希望惠美子能賣給他更多的菊酒：“這樣出色的酒，輕易找不到。因為它，我家的客人增加了好多。每天兩瓶怎麼樣？不，三瓶，四瓶，不論多少，我都買。”
“呀，真的？” 內容來自dedecms
惠美子的臉變成薔薇色。但，這件事可有點勉強。
copyright
因為小人一天只能出壺外一回，並且，一回只能出剛好一瓶的酒。到現在試了多次，都是這樣。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這，一天一瓶，已經很勉強了。” 織夢好，好織夢
惠美子遺憾地說。飯店主人卻不讓步：“別說這樣的話，能不能想法再分給我一點？分給別人的份兒，能不能賣給我？至少一天兩瓶。” copyright dedecms
惠美子想：啊，如要真能做到，那該有多好啊。
“恩，想個什麼辦法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惠美子這樣回答。 copyright dedecms
以後，惠美子一連想了好幾天。怎樣才能一次取得兩瓶酒。
一天，她終於想出了妙計。 copyright dedecms
“對呀！”
她啪地一拍手，趕緊打開櫃子，拿出一塊新手絹。那是特別大的手絹，攤開來，有以前的兩倍。 本文來自織夢
（使用這個，菊花田會擴大一倍，酒也應該能取得兩倍。
這麼簡單的事，以前怎麼會想不到呢？）
織夢好，好織夢
她把大手絹攤在壺旁，叫喚小人：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出來吧 出來吧，
造菊酒的小人……
織夢好，好織夢
跟往常一樣，五個小人從壺中出來了。母親小人的項鏈已經相當長，一直垂到肚子上，閃閃發著光。而且，她的丈夫也正在做項鏈。大半下一回該是孩子們的了。
“玻璃珠，多少都有。所以，要拚命幹活呀。” copyright dedecms
惠美子嘀咕著。 織夢好，好織夢
比往常寬得多的手絹上，小人們一個勁地種苗，直種到各個角落。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對，對，就是這樣！”
dedecms.com
直美子敲著桌子。儘管手絹大了，小人們的工作情況，卻和以前絲毫沒有變化。 本文來自織夢
但等到手絹上的工作全部結束，五個小人消失在壺中後，發生了麻煩的事。
織夢好，好織夢
惠美子剛吹去菊花田，突然，酒從壺裡溢了出來。
“不得了了！”
copyright
惠美子慌裡慌張地去找抹布。這工夫，菊酒仍然像泉湧似的，嘟嘟地往外溢，桌上灑了剛好一壺的酒。 本文來自織夢
擦著濕桌子，惠美子很長時間地想這是什麼原因。一會兒，她醒悟地點點頭。
copyright
酒溢出來，那是當然的，因為小人們造出了平常兩倍的酒。
（對呀，在酒溢出前，急忙把它挪到別的瓶裡就行啦。）
惠美子點了好幾次頭。
本文來自織夢
第二天，一次獲得兩瓶酒的方法，終於成功了。 內容來自dedecms
這樣，惠美子開始一天賣給飯店兩瓶菊酒。飯店主人特別高興。 織夢好，好織夢
“謝謝。今後還請多關照。有多少我都買。” 內容來自dedecms
（有多少都買！）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這最後一句話，留在惠美子的耳中，怎麼也離不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有多少都……是的。哪怕是現在的五倍、十倍，飯店都會買的。惠美子心裡直發癢。
dedecms.com
（對，把菊花田盡量弄大點試試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第二天，壺旁邊，代替手絹，攤開了包袱皮。下一次，更大的包袱皮。再下一次，用上了桌布！
內容來自
桌布沒法攤在桌上，改成鋪在房間裡的草墊上。
桌布的田地，對小人們來說，似乎太寬廣了。
小人們種了一半苗，必定要擦一次汗，摘了一半花，也要擦一次汗。從前是快樂地、從容地勞動，現在是目不旁視，胡亂勞動了。即使那樣，幹完活，也得花費將近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對小人，也許長得像一個星期或者十天吧。登梯子回去的小人們的腿，有點搖晃了。
內容來自
但小人一家，勞動得很好，大概是由於那玻璃珠。
（對，玻璃珠給他們帶來快樂啦。以前他們幹活象機器，現在能帶著快樂幹活，是特別好的事呀。）
內容來自
惠美子自己，也覺得有了快樂，她也比以前忙多了。吹去桌布上菊花田的工作——不能簡單得像從前那樣，“呼地輕輕一吹氣就行。等全部吹完，已經喘不上氣，精疲力盡。 本文來自織夢
接著，趁造成的酒還沒溢出，把它巧妙地裝進瓶子，當她繫著大圍裙往瓶裡裝菊酒時，覺得自己似乎成了酒店的老闆娘。
自從惠美子把菊酒換成錢以來，好多天過去了。
什麼事也沒有。連良夫都不知道。機靈的惠美子，只有良夫在家的星期日，才用原來那塊小手絹去造菊酒。 內容來自dedecms
什麼事也沒發生，惠美子暗中放心了。每逢一天無事地結束，她都要摸著胸膛鬆口氣。慢慢地，她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因為這件事，是小人們跟自己的交易。只要小人得到玻璃珠，能歡喜地勞動，就對誰也不用顧慮。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內容來自dedecms
五、小人們跳舞 織夢好，好織夢
從那天以來——從那寒冷的11月黃昏發生的事以來，過去了兩年。
良夫的送信地區，又改回東街。
內容來自
分別了很久，良夫又回到這條街來了。聽到市內電車“嗡——”的聲音時，良夫清楚地想起那天黃昏的事情。 本文來自織夢
（那老奶奶回來了嗎？）
突然他對她有點懷念了。她是相信自己，讓自己保管珍貴的菊酒壺的人。而且，自己家裡，依仗著壺，得到許多的快樂。
dedecms.com
（去看她一下吧？）
織夢好，好織夢
良夫想著。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如果老奶奶回來了，明天就把壺還回去。） 織夢好，好織夢
良夫給街上的各家送著信，一點點向酒庫靠近。在拐角的水果店一帶就可以遠遠望見那酒庫了。它夾在大建築物中，孤獨地站著，渾身都被戰火熏得黑黑的。不料，等來到水果店跟前，良夫“啊”地屏住了氣息。
酒庫不見了。 dedecms.com
酒庫連影子都沒有了。酒庫的位置上，正在蓋新的大樓。 本文來自織夢
粗鋼筋架上，寫著“XX建設”的白色覆蓋物，在風中嘩啦嘩啦響。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沒有酒庫，……沒有……）
織夢好，好織夢
良夫心中斷斷續續地反覆著這兩個詞。然後，他用顫抖的手指著那方向，向水果店的售貨員打聽：“那兒有個舊酒庫吧？它怎麼被拆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水果店售貨員答道：“啊，那酒庫哇，很早以前就給毀掉啦。” dedecms.com
“哦……” 內容來自dedecms
良夫感到，莫非是老奶奶把酒庫賣給別人了？他歪著腦袋，又騎上自行車，穿過信號燈，靠近那正蓋的大樓。 織夢好，好織夢
“喂，喂，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內容來自dedecms
郵遞員問工地一個戴頭盔的人。
本文來自織夢
“喏，這大樓是誰的？” copyright dedecms
那個人“啊”地歪起脖子，然後說；“詳細情況，我不太知道，原先，這兒有一個古老的酒庫。”
內容來自
“嗯，我知道哇。庫裡有天鵝絨的椅子，有間暗暗的客廳吧？”
“客廳？”戴頭盔的人顯得有些吃驚。 dedecms.com
郵遞員點點頭。 織夢好，好織夢
“嗯。大概兩年的；我給那酒庫送過信。那時，裡面的老奶奶，讓我保管一個東西。”
本文來自織夢
“別胡說八道！”
本文來自織夢
戴頭盔的人張大嘴叫喊。
dedecms.com
“那裡面怎麼能住人，我毀倉庫時親眼看見的，裡面是空的呀，連一個桶也沒有。周圍的牆壁破破爛爛，破得夠厲害啦！”
聽到這話，郵遞員猛烈地搖頭。 織夢好，好織夢
“不可能，不可能！” 織夢好，好織夢
他大聲喊著，猛一回頭，只見在工地勞動的許多人，都停住工作著的手，往這邊看。郵遞員不好意思了，急忙跨上自行車。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他沿著東街一家一家地跑，心想兩年前的那件事，是不是自己在做夢。 內容來自dedecms
（嗯。那樣的酒庫裡竟會住著人，這首先是可疑的……）
從那以後，良夫對做菊酒非常熱心。為什麼？因為每月賣菊酒的錢，比他從郵局領到的工資多好幾倍。 dedecms.com
每天晚上，他和惠美子給小人送謝禮，暫時沉浸在小人們的世界裡，真有說不出的快樂。
dedecms.com
等全體小人都掛上項鏈時，惠美子提議：“老戴那樣的麥秸帽子，多可憐。喏，給他們一人一頂漂亮的氈帽怎麼樣？”
“啊，這是個好主意。順便也給他們做鞋吧。不是那樣的長靴，而是又輕又漂亮的鞋。”
聽到這話，惠美子立即打開針線盒，剪起做帽子和鞋用的布來。由於尺寸太小，只好使用鑷子，累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了。
此後，兩人想方設法給小人一家贈送各式各樣的禮物。
給母親小人長裙子和帶花紋的披肩，給她的丈夫有條紋的褲子和西裝背心，給孩子們一色的藍上衣。 copyright dedecms
最後，良夫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東西。 dedecms.com
那是豆粒般大的小提琴。這把小小的樂器，是良夫使用放大鏡和鑷子，費了一個晚上才做出來的。儘管小，卻做得很好，繃著四根細琴弦，還有小小的、小小的弓。
兩人把小提琴悄悄放在梯子下邊，心情激動地等著小人們結束工作。 內容來自dedecms
現在，小人們全都穿著漂亮的服裝，母親小人的長裙子，是莊重的天鵝絨；她丈夫的褲子，挺直而有褲線。孩子們的上衣也相當妙。同時，他們穿上了一式的氈鞋，看上去，輕快得像芭蕾舞鞋。 內容來自dedecms
不料，由於服裝過於華麗，小人們的工作，比以前更費時間了。
種苗時，母親小人自己常因踩了裙子下襟而跌倒。父親小人和孩子們，唯恐弄髒得之不易的上衣和褲子，因而十分留心。玻璃珠項鏈也淨礙事。惠美子做的帽子，比以前的麥秸帽子小得多，搬運菊花，特別費時間。做完一次桌布上的工作，五個人都累得搖搖晃晃的。 copyright dedecms
就在這個時候，小提琴被輕輕放在梯子下邊。
父親小人首先發現了它，提心吊膽地挨近去。接著，他叫來母親小人。母親小人看見小提琴，伸開雙手，露出非常吃驚的樣子。然後，她又把孩子們召集了來。 本文來自織夢
五個小人彎下身，看了小提琴一會兒，當知道那是真的時，他們歡喜得跳了起來。比得到帽子、得到西服的時候還要歡喜！他們拉著手，圍著小提琴站成一圈，咕嚕咕嚕地轉開了。 本文來自織夢
“哦，他們喜歡音樂哪。”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是啊，瞧他們那高興勁兒。” copyright dedecms
父親小人先拿起小提琴，夾在下巴下面。他右手拿弓，在細細的弦上，輕輕、輕輕地來回擦。 內容來自dedecms
小提琴似乎在卿卿地響。那是什麼曲子呢？聲音太小，兩人的耳朵聽不見。大概是三拍子的圓舞曲，因為母親小人展開裙子轉開了。跟著，孩子們也跳了起來。 本文來自織夢
“真棒！”惠美子喊道。 織夢好，好織夢
小人們完全忘掉造酒的事，蝴蝶般不停地跳舞。
確實，這天小人一家跟往常完全兩樣，特別興致勃勃，甚至過於興致勃勃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父親小人拉著小提琴，猛然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前進。朝著桌布邊緣——母親小人和孩子們，一面跳舞，一面跟在後邊。
一瞬間，惠美子的心咯咯一聲，但已經晚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來到桌布邊緣，父親小人飄然跳到草墊上。 copyright dedecms
接著，他消失了。 copyright dedecms
跟著，母親小人和三個孩子，也都陸續來到桌布外邊消失了。
這只是一轉眼的工夫。 copyright dedecms
良夫和惠美子臉色蒼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本文來自織夢
“他們上哪兒去了呢？”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惠美於掀開桌布看。又在草墊縫裡尋。一個小人也沒看見。
copyright
剩下的，只有空壺和大白桌布，還有小人們忘了的五頂帽子。 dedecms.com
象從長夢中醒來一樣，兩人呆呆地坐著。
六、不安的日子 dedecms.com
小人們雖然消失了，但賣菊酒得到的錢，都已積下了好多。 織夢好，好織夢
那正好能買一所房子。因此，兩人想早點安個新家。 dedecms.com
有那麼一天。
和平常一樣，良夫在東街，從這店到那店地送信。突然，意料不到的一行字，跳進他的眼簾： 織夢好，好織夢
“菊屋酒店” dedecms.com
那字寫在一塊大得出奇的招牌上，剛做好，還有油漆的氣味……
dedecms.com
良夫一驚，停住自行車。他察覺到那兒確實就是原先古老酒庫的位置後，不禁驚惶失措起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酒庫後面，建成了鋼筋混凝土的漂亮酒屋商店。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dedecms.com
他感到渾身發涼，呆了好長時間。
dedecms.com
新的菊屋酒店，鑲著玻璃。排著好幾個貨架，穿工作服的年輕店員，正在擺貨物。店前排著一排慶祝開業的花環。 dedecms.com
（是這樣啊，是這樣啊。那老奶奶早就回來啦。大半，用兒子的錢，在酒庫後開了新的商店……啊，怎麼辦……小人消失了，約定也毀了……） 織夢好，好織夢
抑制住心臟的鼕鼕跳動，良夫象逃跑似地離開了那裡。那一天，他都記不得自己跑了哪些地方。
本文來自織夢
傍晚，他步履沉重地回到公寓，接著，把發生的事講給惠美子聽。 copyright dedecms
“新的菊屋酒店開業啦。老奶奶早就回來啦，可能就在那店裡。不久，就會取壺來了……” 織夢好，好織夢
“……”
啊，從那以後，兩人心中，整日沉甸甸地，還不時感到毛骨悚然。 本文來自織夢
這種感覺日益加重，沒幾天，白天兩人不能工作，晚上也睡不著覺。只要呆著不動，就有不知來由的寒冷，從脊背上襲來。風吹門晃，也要按住猛跳的心，樹葉影子映到窗上，也會蜷縮起身子來。 copyright dedecms
“我說，在這兒住著，可不太妙哇。” 織夢好，好織夢
“啊，盡量快點搬到別處去吧。”
於是兩人每天都瞧新聞廣告，找房子。 dedecms.com
一天，一封信寄到良夫家。是一則出賣房子的廣告。
廣告上大字寫著： 本文來自織夢
郊外綠蔭之家。明天起便能住。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還登著張照片：紅房頂，小而整潔的房子，另外，帶有草坪的院子。房間的窗戶上，鑲花邊的窗簾在搖動。而且，價格和兩人存的錢差不多。
本文來自織夢
兩人臉對臉，輕輕點了點頭。 copyright dedecms
七、去紅房頂的家
內容來自
這樣，兩人買下廣告上登的房子，稍稍搬了家。 內容來自dedecms
他們和公寓的人們，和花店的母親都沒有告別。越快越好，遠遠地躲開去——良夫和惠美子，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織夢好，好織夢
等搬去那兒以後，再給他們寫信吧。
內容來自
兩人來到車站，乘上去郊外的電車。 織夢好，好織夢
那是清晨第一趟電車，其他乘客一個也沒有。 本文來自織夢
在仍然沉睡著的城鎮大樓之間，電車咕冬咕冬地跑，一會兒，渡過鐵橋，穿過雜樹林，橫穿過一片荒草的原野。
“紅房頂的家在等著我們哪。”惠美子興高采烈地說。
內容來自
“嗯，這下放心啦。” 本文來自織夢
空蕩蕩的電車裡，兩人像小學生去遠足那樣地開心。 內容來自dedecms
“馬上就過隧道啦。”
內容來自
良夫從窗戶探出腦袋叫道。惠美子晃蕩著兩腿點頭。
本文來自織夢
隧道可真了不起。整個電車象被突然吸進漆黑的暗夜中。嗡——惠美子禁不住閉上眼睛。
copyright
這時，就在這時，兩人產生了一個奇妙的感覺，彷彿連同電車和自己，都被一股什麼魔力吸進一個神秘的小小的、小小的洞穴裡．“哇啊——”
copyright
惠美子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
copyright
等她猛睜開眼時，電車已穿過隧道，在白色的晨霧中，咕冬咕冬地接著跑。 dedecms.com
“我頭暈。”惠美子把手貼在額上。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嗯，我也是。我覺得身子像在縮小。”良夫摀住胸。
dedecms.com
但是，從電車窗口吹進的風，非常涼爽，兩人一會兒就把這事兒忘了。 內容來自dedecms
他倆在郊外的小車站下了車。 dedecms.com
在寂靜的站台上，良夫做深呼吸：“空氣不一樣啊。” dedecms.com
“嗯，風也不一樣，天空顏色也不一樣。”
惠美子迷迷登登地望著遠方。
走一會兒就到了他倆的新家。跟廣告上的照片一樣，有院子，紅房頂。鄰居還有一所相似的房子。周圍是寬廣的原野。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第二天，屋內的整理全結束後，兩人坐在陽台的椅子上交談。
“多靜的地方，太好啦。”
“啊，這地方有點寂寞，可是，比在公寓想起老奶奶的事，提心吊膽地過日子，總要輕鬆得多。” 內容來自dedecms
隨著搬遷，良夫也想換換工作。再也不干郵遞員了，從明天起，就在這塊土地上干力氣活兒，種點旱田過日子。空的菊酒壺，在搬家時扔掉了。 本文來自織夢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跟菊屋斷了關係啦。”
良夫愉快地笑了。他想早一點熟悉這兒的土地。
“明天再向鄰人問個明白吧。從明天起，開按新生活啦。”
惠美子輕快地說。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就在這時，從什麼地方傳來了音樂聲。
是小提琴。在靜靜的秋野裡傳來了小提琴的樂聲，一下就把他們倆迷住了。那是什麼曲子呢？小夜曲……小步舞曲……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還是，還是……
織夢好，好織夢
那美妙的樂曲越來越近地飄送過來。
良夫沉醉地閉上眼睛。 本文來自織夢
這時候，和小提琴的聲音一起，“嘩——”地傳來孩子們熱鬧的笑聲。這似乎是鄰居，是鄰居院子裡傳來的聲音。 dedecms.com
惠美子快活了。小提琴曲子，換成了圓舞曲，三拍子。惠美子站起身，和著小提琴哼哼唱著，來到院內，踮起腳尖，越過籬笆偷偷窺望鄰居的院子。 織夢好，好織夢
喲，那真是幸福的一家。圍著拉提琴的爸爸，媽媽和三個孩子在跳舞。像一群蝴蝶似的。媽媽的長髮隨風擺動，黑色天鵝絨的裙子，繡花的披肩，十分鮮艷。爸爸穿著帶條紋的褲子。孩子們穿著藍色上衣。而且，他們都穿著一式的輕快的氈鞋……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咦？”惠美子想。這些人似乎在哪兒見過。 內容來自dedecms
（是以前公寓裡的人嗎？） 織夢好，好織夢
這時。鄰居太大的胸上，有東西一閃光。
珠子項鏈！
dedecms.com
仔細看去，爸爸和孩子們都戴著同樣的項鏈。 織夢好，好織夢
（那是玻璃珠啊……）
織夢好，好織夢
一瞬間，惠美子頭一暈，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心中反覆說：（是那些小人，是那些小人呀。） copyright dedecms
形容不出的恐怖，滲進惠美子的全身。 內容來自dedecms
（我們，沒準兒，來到可怕的地方啦。沒準兒，再也回不去啦……）
過了多長時間呢？
本文來自織夢
在陽台上打瞌睡的良夫，猛地睜開眼睛，一看，惠美子癱坐在籬笆那兒。他慌忙跑過去：“你怎麼啦？”
惠美子指著籬笆那邊，斷斷續續地說：“喏，鄰居……就是那些人哪！” 本文來自織夢
“那些人？”
“對，小人的一家。戴著我們給的項鏈，穿著我們給的西服，在拉小提琴哪。”
copyright
良夫大吃一驚，向籬笆那邊望去。惠美子在他耳邊，用低聲清楚地說。
dedecms.com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我們，在不知不覺之間，變成跟他們一樣大小啦。被變成小人啦。喏，這兒，說不定……” 內容來自dedecms
說到這裡，惠美子沉默了。
dedecms.com
（說不定是小人的世界。我們用賣菊酒的錢，買了小人的房子……）
良夫沉默了一會兒，呻吟似地說：“原來是這樣啊。” copyright dedecms
一切都明白啦。那酒庫老奶奶的話不是隨便說說的。他們最害怕的壞事，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這時，小提琴的聲音戛然而止。
“您好，鄰居。” 內容來自dedecms
籬笆那邊，鄰居的女主人在向他們打招呼。 copyright dedecms
惠美子不由得答道：“您好。”
接著，她對良夫嘀咕道：“我們能跟那些人通話啦。”
以前，怎麼也聽不見他們聲音的小人們，現在能和他們說話了。不過，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喏，鑽過籬笆到這邊來玩吧，怎麼樣？一塊喝點茶好嗎？”鄰居的太太發出了邀請。
籬笆上有個破洞，從那裡鑽過去，可以直到鄰居家。
dedecms.com
兩人鑽過了籬笆。
鄰居也是紅房頂的家。房間前面有小小的陽台。都有名字。但兩人心神恍惚，什麼也沒記住。他們現在終於知道，三個孩子中，最小的是個女孩。女孩象棍子一樣直立著，笑嘻嘻的，可是，兩人連她的頭也忘了摸一摸。 copyright dedecms
良夫和惠美子，心裡只想著一件事。
內容來自
“請問，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良夫戰戰兢兢地問。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鄰居的男主人，用布擦著小提琴，快樂地答道：“這兒是我們的故鄉。”
dedecms.com
“故鄉？……這麼說……這麼說……” 本文來自織夢
“恩。有一段時間我們外出了，最近又回來了。現在，我們在這兒過得很快活，每天又唱歌，又跳舞。”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聽到這話，良夫和惠美子偷偷去看天空。 內容來自dedecms
小人國的天空，是深藍色的，飛著零碎的白雲。可是，啊，這是真正的天空嗎？如果，現在有人從上面俯視這塊土地的話…… 織夢好，好織夢
良夫悚然了。他下決心要想個辦法，恢復成原來的大小，回到人類世界裡去。 本文來自織夢
“那個，我們是坐電車到這裡來的……這兒有電車在跑吧？坐上它，我們還能回到原先的城鎮去嗎？”
copyright
“電車？”鄰居的大太愣了一下，然後歪著頭答道：“我們這兒從來沒有什麼電車呀。” 本文來自織夢
希望的線，噗哧地斷了。良夫和惠美子，臉色蒼白，相對無言。
後來，兩人在陽台的桌子前，被招待喝茶。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那是有奇異香味的小人的茶。只喝下一口，兩人的心中，恐懼、擔心、悲哀，都像霧一樣消散了。再喝一口，胸中有點像啪地亮了燈那種感覺。接著喝下去，那燈變大，兩人的心，完全明亮了，甚至還有點興高采烈起來。胸中像有一個鼓，演奏出美麗節奏的音樂。那音樂，越來越大，和遠方空中那邊響著的風聲混成了一體。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這風的響聲，良夫是記得的．他按著節奏，輕輕用自己知道的語言相唱和。 dedecms.com
出來吧，出來吧 copyright dedecms
造菊酒的小人 內容來自dedecms
他突然唱起來了。惠美子也唱這支歌。鄰居男主人拉起了小提琴。鄰居太太和孩子們也唱道：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出來吧，出來吧，
造菊酒的小人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
織夢內容管理系統
唱著唱著，良夫和惠美子把以前的事忘光了，做過郵遞員的事，曾經是花店姑娘的事，賣菊酒的事……倆人覺得，他們自打生下來就是生活在這裡的。 dedecms.com
此後的日月，良夫和惠美子，在這塊奇異的土地上，悠閒、快樂地度過了，什麼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