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薩誕生與成長
很久很久以前,在虎拉薩這個地方,生活著一個叫麥頓廷的商人。麥頓廷擁有萬貫家財,享受著人間的榮華富貴,過著美滿舒適的生活。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雖已年屆花甲,卻沒有生下一男半女。他想到自己畢生積攢下來如此巨大的財富,而這些財富,終有一日會隨著自己的死亡,落入他人之手,為此,他終日慨歎不已。這一局面在他六十歲生日的時候,才終於有所改變。這天真主賜於他一個男孩。
麥頓廷因自己老年得子而欣喜若狂,給孩子取名阿里·薩,將他視為掌上明珠。阿里·薩長得眉清目秀,就像十五的圓月那樣美麗可愛。父母對他無微不至地關懷。由於有優越的家庭環境,他健康地成長起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品行和常識不斷充實、豐富。漸漸地,阿里·薩長成一個風度翩翩、知書達禮的少年。這時候麥頓廷已是風燭殘年,長年臥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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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麥頓廷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於是把兒子阿里·薩叫到床前,說:“兒啊,我就要隨真主的召喚而去了。在我瞑目之前,我有一些話要對你說。”
“父親,有什麼話您就說吧。”阿里·薩心裡明白這是父親給他的遺言。
“我要告訴你,不要濫交朋友,並非所有人都能成為你的知己,必須隨時警惕意外之災,隨時小心防避飛來橫禍。千萬不要接近那些為非作歹之徒,接近那些壞人就如同接近鐵匠一樣,即使不被濺起的火星灼傷,也會被煙熏壞雙眼。詩人曾經說過:
一
你想獲得真正的情誼,
並非輕而易舉。
遭災罹難之際,
難負真情實意。
這是我對你的叮嚀,
你須銘記在心。
從此以後你當息交絕游,
斷然離群索居。
二
人總是潛藏著一種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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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細細觀察,用心注意,
便會發現那些欺詐與心機,
所以你切記不可與之接近。
三
交際場中難免胡言亂語,
你必不能從此獲利。
除非探討學問,交流知識,
你還是應獨自修心養性。
四
人的言行神鬼莫測,
他們的本性我已親自體會。
所謂的情誼只是欺騙,
人總忘不了矯飾虛偽,玩弄權謀。”
“是的,父親,這些我一定牢記在心。”阿里·薩對父親說,“您還有什麼囑咐嗎?”
“你應該隨時多做好事。只要是力所能及,就不要忘了慷慨待人,對人務必和藹可親,廣施博濟才能得到尊敬。詩人曾經這樣講:
慷慨為懷,樂善好施,
並非人人都能做到。
只有能做到的人,
日後才不會追悔歎息。” copyright dedecms
“是的,父親,這些我一定牢記在心。”阿里·薩畢恭畢敬地答應一定遵從父親的教誨,“那麼還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呢?”
“我的兒啊,你必須隨時隨地在心中想著安拉,才能得到他的保佑和庇護。要愛惜金錢,不要等到把錢財揮霍一空,再去低三下四地求人憐惜。要知道,在這個世上錢財決定著一個人的地位。詩人曾經這樣說:
人窮時親人也不親近,
人富時人人都願親近。
只為金錢的緣故,
冤家也能化解。
一旦一貧如洗,
親朋也將離我而去。”
“是的,父親,這些我一定牢記在心。”阿里·薩向父親保證道,“您還有什麼囑咐嗎?”
“我的兒啊,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切不可操之過急。你要知道,年長的人總是見多識廣,行事之前最好向他們請教。須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若希望更高貴的人同情你,憐憫你,你就要向比你弱小的人表示憐憫。要知道,安拉隨時都在注視著你,所以你萬萬不能恃強凌弱,否則必遭報應。詩人曾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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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個人不能瞭解一切,
凡事都應跟人商議,聽取別人意見。
要知道一面鏡子只能照出自己的臉,
兩面鏡子才能看見你腦後的情形。
二
做事應冷靜心細,
不可操之過急。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寬厚待人別人才會同樣待你。
安拉在天上俯視一切,
無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惡人儘管橫行一時,
終將得到應有的報應。
三
仗勢欺人絕非我輩的本性,
多行不義必自斃。
作惡者雖然沉醉於夢鄉,
安拉卻在聆聽受害者的詛咒。
酒是萬惡之源,它會侵蝕你的健康,消磨你的意志,所以你應禁絕。詩人曾經這樣講:
我與酒一貫無緣,
靈魂與肉體得到保全,
意識與語言也能協調。
我從不與酒鬼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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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從不曾爛醉如泥,
也不曾因酒誤事。
這些都是我一生的經驗,也是智者的諍言。今天我所囑咐你的,希望你能牢記在心。現在,我要把你托付給安拉了。我的兒啊,你要好自為之。”
隨後,麥頓廷便昏厥過去。
過了好長一會,他慢慢地甦醒過來,喘息一番,然後虔誠地做了一番禱告。他喃喃自語地念著《作證言》裡的話:“我深信安拉是獨一無二的,我深信穆罕默德是他的使徒。”經過一番掙扎,麥頓廷溘然逝去。
看著父親終於離自己而去,阿里·薩萬分悲痛,眼中淚水長流。幸喜他是一個堅強和有見識的青年,最後他強抑下悲痛,為父親料理後事。人們聽到麥頓廷瞑目長逝的噩耗,大家都感念這個忠厚長者,於是不分尊卑貴賤、男女老幼,都來參加他的葬禮。阿里·薩在親朋好友的協助下,花費很多錢財,為老父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他們把浴洗梳妝過後的麥頓廷的屍體裝殮起來。 內容來自dedecms
阿里·薩把父親安葬入土,和前來弔唁的人們圍在四周,誦念《古蘭經》,還在墓碑上刻下一段詩句:
你來自土地,安拉給了你做人的權利,
你學會用人類的語言來讚美他,
人生的輪迴使你重歸於土壤,
似乎你從不曾來到人間。
辦完父親的喪事後,阿里·薩遵照當地的風俗,在家裡為父親守孝。他感懷、追思父親對自己的養育之恩,不禁悲痛萬千,終日以淚洗面。之後不久,母親也撒手離他而去。
阿里·薩只能強壓苦痛,像為父親送葬那樣,又為母親舉行了隆重的葬禮。經過這般雙重打擊之後,阿里·薩變得更加成熟。他在家中潛心度過了守孝的漫長日子。守孝期滿以後,阿里·薩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態繼承了父親的事業,在父親開設的商店中接手了所有的生意,自己主持著經營和買賣。他完全像曾對父親保證過的那樣,不輕易與人交往,每日只是兢兢業業、規規矩矩地經營著父親的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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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薩買下祖白綠
這樣過了一年有餘,阿里·薩牢牢遵從父親臨終前的教誨,像父親所希望的那樣,每天按步就班到商店中,一心一意從事著買賣。他從不出交去際,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長,隨著時間的推移,附近那些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的浪蕩青年覬覦阿里·薩的錢財,於是想方設法地接近他,企圖從他身上獲得好處。
阿里·薩做了一年多的生意,無論是經驗,還是見識、閱歷都日漸豐富。他漸漸把父親的遺言拋諸腦後,開始不把那些諄諄叮囑當回事了。於是,他同一幫壞傢伙打成一團,在他們的引誘下終日出入酒館茶鋪,賭博、酗酒在他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這時的阿里·薩的行為舉止,跟剛喪父時簡直判若兩人,他還恬不知恥地說:“我現在還很年輕,不趁著大好時光享受父親遺留的大筆財產,那什麼時候來享受呢?要知道詩人說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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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正艷時就當摘采,
否則只能空對枯枝歎息。
是呀,我現在正該像詩人吟唱的那樣,盡情享用我的財產金錢。”
於是阿里·薩不分白天黑夜地同那幫狐朋狗友一起過著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生活。過了不多久,這種吃喝玩樂的墮落生活耗掉了他大量金錢。手頭拮据並未使阿里·薩警醒,他反倒變本加厲,把父親遺留下來的房屋、商店統統典當或出售,換成錢,供自己和那些酒肉朋友奢侈。
阿里·薩的家業逐漸敗落。終於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已經一貧如洗,僅剩下一套衣服還屬於他自己。這時他終於如夢初醒。想著前一段時期的所作所為,他不禁羞愧難當,懊愧不已。從此他的生活窘迫,每天吃了上頓不知下頓在哪兒。有一天,阿里·薩從早到晚都未吃一口飯,感到飢餓難忍,於是打算去找那些曾使用他的錢去追歡買笑、吃喝玩樂的朋友們,希望那些人能夠請他隨隨便便吃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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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阿里·薩滿懷希望,匆匆去找那些曾經交往甚密的酒肉朋友。他走遍全城,在每個朋友那裡都吃了閉門羹,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個個都對他避而不見。奔忙了半日,阿里·薩還是沒吃上一口飯,仍然是飢腸轆轆。這時的阿里·薩,第一次感到世上的人情冷暖,不由得灰心喪氣,憤懣至極。無可奈何之下,他強忍飢餓,拖著疲憊的雙腿,一步一挪往回走。不知不覺中來到集市,他看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熙熙攘攘,非常熱鬧。見到這種情形,阿里·薩覺得很奇怪,他想:“出什麼事了?為什麼這麼多人擠成一堆?向安拉起誓,我一定得過去瞧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拚命地擠到人群中間,往裡一看,原來是一個美貌的少女被人帶到集市上來出賣。這個少女面色紅潤,身材窈窕,顏容秀美,完全稱得上是一位世間少有的美女。一首讚美美女的詩寫的就像是這女郎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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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經得起最挑剔的眼光審視,
體態輕盈適中,腰肢盈盈一握。
她的美妙身段引人遐想,
也使女人們產生嫉妒,感到忿恨。
她的面孔如圓月一般明亮,
柔軟的身體就似風中的花支在搖擺。
她的肌體發散出麝香的芬芳,
世上所有的花兒都不能與她爭艷。
她的身材無與倫比,
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明月,引人注目。
阿里·薩瞧著姑娘出類拔萃的容貌,心中無限愛慕,暗道:“向安拉起誓!我要在這裡等著,看看到底誰會把她買到手。”同時他心裡也想知道,這樣一個姑娘的身價到底能值多少。
於是他擠在人群中等待著。那些生意人知道阿里·薩的父親是位富商,因而把他當做也是來集市做買賣的。
等到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一個經紀人慢吞吞地踱到姑娘身邊,指著她高聲叫著: copyright dedecms
“諸位財主老爺!諸位朋友!這個姑娘名叫祖白綠。她長得就像一塊無瑕的美玉,真正算得上是無價之寶。即使把她放在美女堆裡,對她也只是眾星捧月。她是男人心目中真正的美女。現在開始出賣。哪位老爺願意先出個價?不管價錢是高是低。各位老爺,我們的買賣是公平、自由的。誰也不會埋怨第一個出價的。現在請出個價吧!”
“我出五百塊金幣。”不等經紀人說完,一個商人模樣的人首先開了價。
“五百一十塊。”另一個商人把價格抬高了十塊。
“六百塊!”一個叫拉施頓的老頭加了九十塊。他長得瘦小、萎瑣,一雙藍眼睛像哈蟆似地鼓著。
“六百一十塊。”價格還在增高。
“一千塊!”拉施頓高喊著。這個老頭打算以此使其他商人退縮。果然,一千塊的價格令所有人都駐足不前,沒有人繼續出更高的價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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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錢顯然已出到最高了,拍賣停了下來。
經紀人走到姑娘的主人跟前,詢問是否以一千塊金幣賣掉這個姑娘。姑娘的主人說:“當初我曾經發過誓,我要賣她的時候,賣給誰和賣的方法,都會徵得她的同意。既然我做了保證,就請你替我問問她,看她願不願意。”
於是經紀人過來對祖白綠說:“美麗的姑娘,這位大老爺願出一千塊金幣來買你,你願不願意跟他走?”
祖白綠十分厭惡拉施頓醜陋的面目和猥瑣的舉止,更反感他那一雙緊瞪著自己的藍眼睛,於是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這個老頭滿頭白髮,已經如朽木一般蒼老,我絕不願意被賣給他這樣的老傢伙。一位詩人曾經吟唱過這樣的歌,連安拉都會獎勵他的詩句:
那一日我苦苦哀求,希望得到她的吻,
雖然我一把年紀,卻擁有金錢和權力。
她卻斷然拒絕我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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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向安拉發誓,我絕不會答應。’
唉!我鬚髮皆白,失掉愛情的親睞,
莫非我已無權享受生活的美好!”
聽了祖白綠的肺腑之言,經紀人很同情她,對她的處境感到理解,說:“安拉作證,人們確實應該體恤和諒解你的苦衷。說老實話,這區區一千塊根本不能買下你,你的身價,就算出一萬塊也不為過。”他重又來到祖白綠的主人面前,向他說了祖白綠不願意跟那個老頭的緣故。主人聽了,吩咐道:
“既然是這樣,你再和她商量,另外找一個買主吧。”
拉施頓把祖白綠據為己有的企圖破滅了。由於她不願意,這筆買賣沒做成。這時,另有一個商人走到經紀人跟前,說:“就按剛才的價錢,我出一千塊買她。請問問她的意見,是否願意把自己賣給我?”
祖白綠冷眼看了這個人一眼,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這個人把自己蒼白的鬍鬚用墨染了,竭力裝得像精力旺盛的年輕人。祖白綠對這個道貌岸然、行為卑鄙的傢伙十分討厭,於是高聲吟唱: 內容來自dedecms
“一個怪模怪樣的傢伙來到我面前,
他的頸項粗硬得可以用鞋底敲打。
蓬頭垢面如同蚊蚋在他臉上建巢,
突兀的額頭可作拴牲口的木橛。
這個魔鬼迷戀我的姿色和身材,
鬼鬼祟祟地染黑一頭白髮,
恬不知恥地要將我欺騙。
他隨時變換著黑白迥異的鬚髮,
就像魔法師棍下令人發笑的小丑。”
唱到這裡,她歎到:“詩人對這種人的揭露真是一針見血:
她說:‘你染黑了頭髮也無從掩飾。’
我答道:‘只是為了不讓你發覺。’
她說:‘這樣也太滑稽、可笑了,
你習慣了欺詐哄騙,
以至連頭髮也顯得鬼祟。’”
經紀人覺得祖白綠說得很對:“安拉作證,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那個買主瞠目結舌,不知所以,問道:“她到底說些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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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把祖白綠的話複述了一遍,並解釋了一番。那個染黑頭髮的老頭自慚形穢,退縮到一旁。立刻又有一個傢伙提出以一千塊金幣的價格買下祖白綠。經紀人過來徵求祖白綠的意見。
祖白綠回頭一看,那個人瞎了一隻眼,不由得大為掃興,說道:“詩人曾經這樣形容過只有一隻眼睛的人:
須知獨眼龍最擅長偷奸耍滑,
切記要遠離這種傢伙。
如果獨眼龍尚存一絲正直,
安拉也不會讓他失掉眼睛。”
祖白綠對獨眼的人沒有好感,決定不把自己賣給他。經紀人又著人群中一個鬍鬚直垂到腰間的矮個說:“姑娘,你願意跟這位老爺成交嗎?”
祖白綠見這人醜陋不堪,身材短小,十分不悅,鄙夷地說道:“這個人長得既矮又醜,有一首詩真是太適合他了:
有一位朋友,滿臉絡腮鬍, 內容來自dedecms
形容令人生厭,舉動叫人心煩,
恰似冬天的寒夜,
漫長、黝黑,陰森可怖。”
經紀人聽了祖白綠一席話,知道她沒把這人看上眼,這筆生意又告吹了。經紀人很為難,覺得很不容易讓祖白綠稱心如意,於是懇切地對她說:“姑娘,這兒有一大堆生意人,還是你自己給自己物色一個滿意的人吧。你看上誰,就對我說,我來幫你跟他談。”
祖白綠抬起頭,環視著人群。
在這群人中,她幾乎沒有幾個看得上眼的。這時,她的目光落在阿里·薩身上,發現這是個一表人材的英俊小伙子,不由得大為傾心。她轉身對經紀人坦誠地說:“這個風度翩翩的年輕人,長著一頭捲曲的黑髮,面色容光煥發,氣宇不凡,是詩人們吟頌的對象,是多情女子心目中的王子。他的甜言蜜語定能讓女人心醉,有首詩這樣讚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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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美麗臉孔坦露在人們面前,
為你傾倒的人卻難免遭到非難。
你的瀟灑神韻打動著我,
讓我心如潮水難以平靜。
你的氣息甜美如麝香,沁人心脾,
你的津夜甘美如醇酒般醉人。
天神祇得將你逐出樂園,
因為仙女也會為你神魂顛倒。
你的傲慢使你如同鶴立雞群,
因為皓月也是因身在高空而更顯清輝。
他曾對我這羚羊般可愛的人兒許下諾言,
我惴惴不安等待諾言實現的那一天。
他的眉宇間流露出真情,
可是怎樣才能讓他保證諾言?
人們說:‘您怎麼跟這臉上滿佈皺紋的人談情說愛?’
我要說:‘無知的人們,你們少說無稽之言。
他臉上的皺紋無非是掩飾年少,
跟他親吻如同跨進樂園,
他唇裡流出的津液如仙河水般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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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願意把自己賣給他。”祖白綠最後這樣說。
經紀人聽了ZLB對阿里·薩的讚美之辭,察覺到她言語間流露出的興高采烈的心情,認為這一次買賣一定能成功,因而也覺得十分高興。於是趕緊勸她的主人做成這筆交易。他誇讚祖白綠的聰明伶俐,非常驚異她的知書識禮。
“她十分聰明乖覺,又能背誦許多詩文,這還只是她的特長之一,你可不要奇怪。”祖白綠的主人也開始誇起他來,“她還懂得《古蘭經》的七種讀法,會用七種書法寫字,對《聖訓》的造詣也很深,知道歷史上所有傳述者的名字,還會許多手藝。她擅長做繡花的絲綢門簾,八天就能織好一個,在集市上能賣五十塊金幣呢!她這雙纖纖素手真比金子還值錢呢!”
“真是多才多藝呀!誰要得到她,一定會獲得幸福的。”經紀人讚道。 本文來自織夢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允許她自己挑選新主人。你這就去跟她看中的那人談談吧。”
經紀人遵照吩咐,擠到阿里·薩跟前,熱切地吻了吻他的手,說:“在這麼多富有的人中,她只看上了你,希望你能做她的新主人,你就把她買下吧。”然後他又對阿里·薩誇讚了一番祖白綠的才藝和聰明,說:“真是安拉賜給你的福份。把這樣的姑娘買到手,她會帶給你多少幸福呀!我要恭喜你了。”
雖然經紀人的花言巧語很入耳,但阿里·薩連自己都不能養活,哪來一千金幣買這位姑娘呢?他內心感到慚愧,但為了臉面,他也不願讓其他人知道他的處境。於是,他只好裝出一副毫不動心的樣子,對經紀人所說的話不置可否。
祖白綠阿里·薩見鎮定自若,默然不語,不由得焦急起來。她迫不及待地對經紀人說:“請你把我攙過去,我要讓他仔細地看看我。讓我來勸他買下我。除了他我不想落到別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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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拉著祖白綠的手走到阿里·薩跟前,又詢問他一次,可是阿里·薩仍然默不作聲。祖白綠不再猶豫,逕直對阿里·薩說道:“我可愛的人兒呀,為什麼你不肯買下我呢?只要你肯多少拿出點錢,就會做成這筆買賣。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是!遵命。”阿里·薩回答著來到桌前,獨自吃喝起來。直至吃飽喝足,才重新回到祖白綠的床前。
“你上床來,先替我按摩按摩我的腿肚子吧!”國王祖白綠吩咐阿里。
阿里·薩難為情地坐上床去,開始替她按摩。他的手一觸摸到她的腳和腿,便覺得國王的皮膚比絲綢更光滑、細膩。
“你挨著慢慢地,從下至上替我按摩全身吧!”國王祖白綠又吩咐阿里·薩。
“饒恕我吧!陛下!奴婢替陛下按摩腳,已是很大的不敬了,超過膝蓋範圍,更是使不得。你我往上按摩,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阿里·薩懇求國王收回成命。 本文來自織夢
“想違抗聖旨嗎?這樣做對你可沒好處,你會丟了小命的。”國王對阿里·薩軟硬兼施,隨即引誘他說:“照理說,你應該對我百依百順,先往上替我按摩一回,再脫掉衣服和我同床共枕,共度良宵。這就是我要你往上按摩的用意。你要這麼做了,我保你備受寵愛,還保你加官進爵,擔任朝廷命官呢。”
“回稟陛下,這類事情我從未做過,將來也不會做。如果陛下硬要逼迫我,將來總有一天,我會在安拉面前告你不自重自愛。現在懇求陛下饒恕我,並收回那些貴重衣物等賞賜吧。求你放我一條生路,讓我走吧。”阿里·薩婉言拒絕了國王的要求,表示誓死不從的決心,同時他感覺處境不妙,進退兩難,不由得唉聲歎氣起來。
國王祖白綠看見阿里·薩那股寧死不從的勁兒,哧地一聲笑了起來。直笑得前俯後抑。好久她才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阿里呀,你竟然健忘到這種地步,把我都忘到九宵雲外去了。我跟你這麼面對面地說了半天,戲弄了你半天,你居然還沒認出我來?” copyright dedecms
“陛下,您是……”阿里·薩甚是迷惑不解。
“我是您的丫頭祖白綠呀。”國王脫口而出。
阿里·薩定睛一看,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國王,正是日思夜念的祖白綠。這下子,他再也忍不住猛衝上去,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痛吻不休。
就這樣,阿里·薩和祖白綠終於得以相聚,夫妻團圓。欣喜之餘,他們彼此暢敘了離愁別恨,思念之苦。然後,歡歡喜喜、快快樂樂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國王祖白綠上朝處理國事的時候,向滿朝文武宣佈:“我要隨這個青年一起去他家鄉旅行一次。在這期間,由你們推選一人來代理我執掌政權吧。”
“是!遵命。”文武百官齊聲回答國王,並表示一定聽從國王的命令。
國王祖白綠去意已定,歸心似箭,忙趕著準備行李,又用駝、騾帶了糧食和金銀財寶,同阿里·薩一起踏上歸程,雙雙結伴,爬山越嶺,一路艱辛後,終於滿載而歸的回到家鄉。從此他倆夫唱婦隨,舉案齊眉,不但養兒育女,而且慷慨仁慈,接濟他人,爭做好事,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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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薩直視著祖白綠的眼睛,說:“現在你的價錢是一千塊金幣,為何你非要我出這樣高的價錢買下你?”
“那麼你就出九百塊好了。”
“不!”阿里·薩斬釘截鐵地說。
“八百塊呢?”
“還是不成。”阿里·薩仍不答應。
祖白綠決心要讓阿里·薩買下自己,於是把價錢不停地減下來,但阿里·薩依然無動於衷。最後她說:“那麼你出一百塊金幣買下我吧。”
“可我沒有一百塊金幣。”
祖白綠不禁莞爾,問:“你到底有多少?”
“向安拉起誓,我目前進運不濟,不要說一百塊金幣,就是更少我也拿不出。說實在的,現在我一文不名,別說金幣銀錢,我甚至連一個子兒也沒有。你還是對網開一面,另尋買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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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白綠見阿里·薩一副可憐兮兮的愁苦相,知道他確實沒有錢。於是說:“那麼這樣,你跟我到僻靜無人之處,我來給你出個主意。”
阿里·薩依她之言,和她一起來到路邊。趁著無人注意,祖白綠匆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錢袋,交給阿里·薩,說:“這裡是一千塊金幣。你付九百塊給經紀人,作為我的贖金,剩下的一百塊暫時存在你那兒。以後的生活還用得著。”
阿里·薩照她所說,把九百塊給了經紀人,把祖白綠買下,帶著她回到家裡。
祖白綠找到了自己滿意的主顧,興沖沖地跟著阿里·薩回到家。只見家徒四壁,一副破敗的樣子,什麼傢俱什物也沒有。她只得另外拿出一千塊給阿里·薩,囑咐說:“你到集市上去,用三百塊金幣買套像樣的傢俱,再拿三塊金幣買點兒吃的充飢,另外再給我買塊帷幕大小的綢布,一些金線、銀線和刺繡用的七彩絲線。我用這些東西繡門簾來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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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薩來到集市,照祖白綠的吩咐買到一套傢俱,吃了一頓便飯,帶著絲線和綢布回到家裡。祖白綠打起精神,把居室佈置得妥妥貼貼,然後點上蠟燭,坐下來陪著阿里·薩聊天。這樣,他倆開始過著如膠似膝、情投意合的夫妻生活。他們同甘苦、共患難,每天都覺得心滿意足。詩人讚賞他倆如魚得水的結合和美滿的生活,吟唱道:
千萬珍視你的人生伴侶,
嫉妒者的讒言絕不要理會。
他們的言行不值得一提,
愛情才是至臻至善。
睡夢中也見你依偎在身旁,
願從你溫柔的唇中吮吸甘醴。
你的一切都是伸手可及,
誰在乎嫉妒者的誣蔑,我將永遠擁有你。
鴛鴦般的恩愛夫妻,
同枕席,共呼吸。
肺腑之言盡吐,
心有靈犀融融其樂,
共沐在甜蜜的愛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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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見過這樣的神仙伴侶?
愛神使他們親密無間如同縫織在一起,
誰想破壞這樣的愛侶,
終究只是枉費心機。
猶如打磨冷卻的鐵石,
徒勞地欲煉成鋼。
奉勸處心積慮的嫉妒者:
你何曾瞭解愛情的意義。
怎能貶低鍾情的愛侶,
你可否領會失意者的心情?
那些勇於追求愛情的年輕人,
若你一朝覓到相知的情侶,
即使拋棄人間的一切富貴榮華,
也不能拋棄真誠的伴侶。
阿里·薩受騙
阿里·薩和祖白綠平平安安、歡歡喜喜地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祖白綠醒來收拾好以後,就端坐在那兒,把一些綢布剪裁成門簾子,按自己的意思描繪出各種飛禽走獸和奇花異草,再用金線、銀線和彩色線把它們細心地繡下來。八天以後,一個錦繡華麗的繡花門簾子制好了。上面儘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花草蟲鳥,堪稱一件藝術瑰寶。她滿意地把簾子收捲好,交給阿里·薩,囑咐著: 本文來自織夢
“你拿這個門簾子到市場去,足以賣到五十金,但小心,千萬別跟過往的行人搭上話,不然你我會遭遇離散的悲劇呢,因為在今天這個世道,世風日下,奸佞之人太多,對我們行業嫉恨的也不乏其人。他們不會放過我們。他們唯恐天下不亂,非要離間我們不行。”
“我懂了,遵命。”阿里·薩滿口答應下來,表示一定不會違背她的話。
於是他把繡花門簾帶到市場,按照祖白綠的吩咐,以五十金的價錢,賣給坐商。然後用錢買了綢料、彩線和生活必需品,供日常用度,並把賣門簾子多餘的錢交給祖白綠保存。就這樣,阿里·薩和祖白綠夫唱婦隨,夫妻相依,自給自足地生活著。
祖白綠一直辛勤勞作,埋頭描繪、刺繡。這樣,每八天的工夫她便能製成一件極具藝術價值的繡花門簾,讓阿里·薩拿去賣錢。時光如梭,一個年頭很快過去了,與祖白綠這一對恩愛的青年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日子過得安定而快樂,加之積蓄漸寬,他們似乎有著光明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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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長,第二年年初的一天,阿里·薩照例上市場做交易的時候,把繡花門簾交給中間人,托他轉手出賣。中間人找來一個信奉基督教的過境顧客。顧客願出六十金買下門簾,但阿里·薩不願跟基督教徒做交易。
這是個很有心計的顧客,見此情景,他又把價錢提高到一百金,並用十金的代價賄賂經紀人。經紀人向阿里·薩說明顧客所出的高價錢,以便慫恿他把門簾賣給基督教徒,換取更多的錢。他說:“我的主人啊,你不必擔心基督教徒,他對你不會有惡意的。”
當時別的生意人也眾口一詞,鼓勵他做這筆合算的買賣。
因為大家都在勸說,阿里·薩只好勉為其難,把門簾賣給了基督教徒。拿著錢,他忐忑不安地離開了市場。一路上,那個信基督教的顧客偷偷尾隨他,他心中疑慮叢叢。沒辦法,他開口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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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嗎你老跟著我?”
“我有事要到對面的小巷子裡。放心吧!上帝保佑,你是不會短少什麼的。”基督教徒撒了個謊來應付阿里·薩。
阿里·薩回到家裡,看見那個基督教徒居然寸步不離地跟進家門,心裡很不舒服,破口大罵起來:“你這混蛋!你像影子一樣地跟著我,到底想做什麼啊?”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賞我一口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阿里·薩覺得有趣,心裡揣摸著:“這個無恥之徒,居然為了一口水,跟蹤了我大半天。向安拉起誓,我還真不忍心拒絕他。”於是他趕忙回到家中,端出一杯水,準備給那個口渴的基督教徒。這時候,祖白綠見他回來了,關切地問道:
“門簾賣了沒有?”
“賣了。”阿里·薩簡單地回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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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賣給商人了呢,還是賣給過路人的?我想要問個清楚,因為我有點惴惴不安,突然之間心緒不寧,好像有離散的兆頭出現。”
“我從來都不和過路人來往,自然把門簾賣給生意人了。”
“你可別瞞我,這樣我才有防備。我問你,你把這杯水端到哪兒去,做什麼用?”
“中間人渴了,是拿去給他喝的。”
“完了完了,只求偉大的安拉拯救你我了!”祖白綠長歎一聲,淒然吟道:
“就要遠走高飛,
請你慢些走,
不可過於性急,
別叫愛人的擁抱把你誘惑、欺騙。
理智是你的盟友,
萬萬不可感情用事,
因為命運常常無端弄人,
須知聚合之後離散便緊隨著開始。”
祖白綠的恐懼和歎息,一點沒讓阿里·薩有所警惕,他一心一意地端著水往外走。見那個基督教徒已經走進前院,他很反感,罵道:“你來這兒幹嗎?狗東西!你怎麼可以不請自來,隨隨便便地擅闖我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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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動怒,少爺。我覺得在哪兒都一樣。門前也好,門堂口也好,沒什麼分別。你放心,我不會再向前多走一步了。你修善積德,對你慈善、慷慨的善行,我感激不盡。”基督教徒一面花言巧語地支吾著,一面接過阿里·薩手中的杯子,喝得一滴不剩,然後把杯子還給了阿里·薩。
阿里·薩拿著杯子,等他出去,但他仍死皮賴臉地不肯離開,氣得阿里·薩鐵青著臉趕逐他:“你幹嗎還不走?快起來,去你的吧。”
“少爺,我雖然喝了你的涼水,但我還希望你給我一點東西充飢。隨便什麼,哪怕是一點殘蔥碎餅,也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啊。你既然已幫了我第一次,索性再幫我一下,請不要過份計較得失,沽名釣譽。詩人曾這樣評價:
可歎那些真正的良善之輩已不可尋覓,
若你訴苦於他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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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真稱得上慷慨大度,仗義疏財。
可歎世間虛情假意之流氾濫,
當人們訴苦於他們,
卻連涼水也不能討到。”
“別再另外嚕嗦了!我家裡沒你要吃的,滾吧。”阿里·薩斷然拒絕。
“少爺,如果你家裡沒有現成的東西,勞你用我這一百金去市中買些來吃吧。哪怕是一個麥餅,我也就感激不盡了。我們還能有一餐之交呢。我現在餓得很,急需一點東西來充飢救命,即使只是一根蔥一個餅,也可以滿足我啊。總之,凡是可以充飢的東西,此時對我而言,都勝過了山珍海味。詩人說得好: